“哐当…”

“都给我滚出去…”王大富一进张府就听见张仲兴的咆哮。

“表哥,我听说舅舅让你回京是吗?”王大富对着正在喝闷酒的张仲兴谄笑着。

张仲兴抬起头,斜瞥了他一眼“哦?你消息到灵通。”继续喝自己的酒。

“表哥,回京城的乐子不是更多?何必为了那么个臭丫头大动肝火?”王大富上前替张仲兴斟了一杯酒。

“到嘴的熟鸭子飞了,本大少爷还从没遇到这么郁闷的事。派了两队人去找,居然都找不着,一群饭桶!”

王大富小眼一眨,笑道:“我给表哥推荐个人,说不定中用呢。”

“哦?谁?”张仲兴望着他。

“进来!”王大富对门外的人叫道。

只见进来一人,来人高高壮壮,浓眉大眼,身上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斜跨着一把长刀。

“舞者,还不向少主行礼?”王大富说道。

来人一脸严肃,居然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张仲兴诧异道:“怎么不是本土人吗?倒像是倭寇。”

“哪里哪里。表哥,他只是去东洋学了数年的武功,才留得一身东洋习气。可是此人可对你大有用处的哦,他的忍术在中原很少有人比得上的,追踪、暗杀是他的拿手好戏。”

张仲兴摸摸下吧,点点头,打量着这个叫“舞者”的一身东洋打扮的武士。只见他从刚才进门到现在,眼睛都没眨过,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那好。”说着张仲兴抖出一张画像,上面正是爱棠师徒和怜棠“带着这幅画,好好的给我查,听说这几个人要去京城,一路上小心的找,找不到仔细你的皮。只要给我带回这个丫头”他指着怜棠“其他两个,干掉。”

舞者面无表情的接过画像,一弯腰:“是。”“嗖”的一声不见了。

“人呢?”张仲兴一愣。

王大富笑嘻嘻的说:“表哥,没见过吧?这就是东洋忍术中的"遁地术"。”

“哈哈,有你的,小子。”张仲兴拍着王大富的肩膀开心的大笑。

凤阳城外的一处十里亭。远近都无人烟,时日已近初夏,天边一抹残阳,斜照在亭子上。亭中坐着三个人。

“师傅,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开口的是一个老太婆,只见她满脸鸡皮,戴着破旧的头巾,声音却清脆而年轻“我们都已经出了荆州地界了。”

“嘘…,爱棠,小声点”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姑娘,那姑娘却长得让人不敢恭维,满脸的痣不说,半边脸上还有块青黑色的胎记,看着人隔夜饭都能呕出来,谁知正是大美人怜棠扮的。

爱棠望望师傅,她依然一身道袍,面色蜡黄,原来戴了一张特制的面具。

道姑一甩拂尘:“爱棠,师傅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前路多艰,你们要自己小心。”

“师傅,爹已经丢下我们了,你又要丢下我们…”

“凡事讲个缘字,十年前我收你为徒,讲的是一个缘字,你的伤势已无大碍,今日我们师徒在此离别,也是一个缘字。师傅这里有一个信物,你拿去找你在京城的师兄杨霖,他会照应你的。”说罢递给爱棠一串银铃铛。

“师傅…”爱棠拉着师傅的袖子。怜棠拉着爱棠,说:“别这样,有缘我们还会和师傅重逢的。”

道姑微微点头“怜棠你冰雪聪明,我送你一个字…恕,千万要记得,否则‘去无归路’。”

她拍拍爱棠的肩膀:“爱棠,为师也送你一个字…缘,事事随缘,不可执着。”

说罢,转身飘然离去。

“唉,”爱棠又叹了一口气。

“前面就要到开封了,我们要小心。”怜棠道。

“唉…”

“你已经叹了六口气了。”

“唉,我想不通为什么师傅要中途丢下我们。”爱棠紧皱着眉头。

怜棠望着她:“缘聚缘散,不要太执着了。”

“站住…”刚踏进城门,身后有人叫,姐妹两人立刻头皮发麻“美人儿,回过头来让爷瞧瞧。”爱棠回过头去,见是个军官模样的人,长着两撇小胡子。

“去去去,不是叫你,你个臭老太婆回什么头。”原来是在叫怜棠。

怜棠心里有点紧张,强装镇定的回过头去。只见那小胡子军官神情之间非常失望“怎么后头看那么漂亮,却是个丑八怪。”他挥挥手,无趣的说:“去去,进城去吧。”

“京城好热闹啊。但是我觉得这里我仿佛小时候来过。”爱棠说。怜棠点点头“这街道似乎都有许多印象。”

两人只知道舅舅姓黄,做兵部侍郎。按着父亲临终前的那封信上的地址,两人问到了黄府外。

到了黄府门口,果然是官宦人家,簇新的四合大院子,朱漆的大门,琉璃斗拱飞檐。只见一个红衣服的丫头在门口张望,怜棠上前行礼问道:“是黄侍郎府吗?”丫头诧异的打量着一身褴褛的她:“是啊,你们找谁?”怜棠心中一喜:“麻烦将这封信交给黄大人或者黄夫人,说信中人在外等候。”丫头疑惑的接了信进门去。半晌,只见朱门大开,几个丫头拥簇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中年美妇出来。那中年人应该就是黄侍郎了,他年近四旬,浓眉大眼,一派武将风度。那美妇人虽是穿的绫罗绸缎打扮,颜色却素丽,容貌也颇秀美。

“你们是?”黄侍郎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人。

“可否让我二人进一步说话?”

“好好,赶快进来。”

进得内堂,怜棠和爱棠要了两盆清水,洗去颜色和污垢,黄侍郎一看,叹道:“原来是两侄女啊。”

怜棠一听舅舅认出自己,跪在地上哭道:“舅舅,求你帮我们姐妹俩报仇。”爱棠也扑通跪在地上。

黄侍郎忙将两人扶起来,沉重的说:“现在张太尉权势冲天,这件事从长计议。但是这个仇,我一定会为姐夫报,放心吧。”姐妹俩擦干眼泪,点点头,这才坐下。

“真是好俊俏的姐妹俩,想当初你们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是两个小婴儿呢。”黄夫人说。

“我们在京城?”怜棠诧异的说。

“是啊,”黄侍郎点点头“当初,姐夫也在兵部任职,由于得罪了皇亲,只好辞官归隐。我时常写信告知他朝中的状况。想不到,躲了这么多年,却会受此陷害…”说到这,他用力捏着茶杯,仿佛要将茶杯捏碎,额上的青筋似要爆出一般。

“这世间不平的事太多…”爱棠一拍桌子。

黄侍郎看到她激动的样子,望着黄夫人微笑道:“爱棠真像姐姐啊。”

黄夫人点点头:“是啊,姐姐年少时也是这好激动的性子。只可惜去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