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开一线的窗帘能见到外面闪过的景色,从远处田野里已经收获的稻茬看,目前夏收已经结束,大概人们准备夏种了吧。天,很蓝、很蓝,没有自己所知那样灰蒙蒙的阴暗。水,很清澈、很干净,有时能看到近岸边很深处游动的鱼儿。树木、野草的枝叶也很舒爽,红是红、黄是黄、青是青、绿是绿,基本上看不到上面有浮尘。

毫无疑问,审判的结果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自己这样一个无权无势更没钱的山猴子——从家乡的山里跟做民工的父亲出来后,到好多大地方见过些世面,但……人家是怎么说的……哦,对了,不懂法的民工儿子——哪能与既有钱,又养了众多爪牙打手,并还在地方官场上结交各级领导的有势恶霸较劲啊!听说这些人平常就是欺男霸女的无恶不作,他们还有枪呢,弄死几个人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即使把事情闹到公安局派出所,得到的依然是被无缘无故的殴打关押。就算有个别运气特别好的人,最终告到了法院的公堂上,结果还是没有一个人能赢得了官司,至于自己这个杀人犯么,当然是免不了判个死刑。

冀禹锡:“要想赚得我归德府的粟米银钱,除非来铁匠你肯去匠户营投到,编入由本地官府该管的兵匠工籍铁器作隶户方成。”

没管汪诚张大了嘴巴不出声的傻傻样子,来世敏自顾说出第二个条件:“自我到你汪家铁匠铺开始,铁匠铺里的事情由我说了算,所有的人,包括你汪诚汪大哥在内,我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叫你们怎么干就必须按我的要求去干,不得有丝毫违背。”

汪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样的专用箭矢,能否去取来让我看看?”来世敏一听有新鲜的器物,马上就对汪诚提出要求。

沈念宗奇道:“五月时我们的仓库里只剩下五十万石粮,现时却增至一百三十多万石,这样说起来,子光兄,今年我们京东的夏粮……”

四月下,金帝下诏,令取得京西诸路大胜的完颜合达、移剌蒲阿尽早分兵驻守京西诸路。与此同时,下令将山东白云军分成五队,派往京西的五个路份分别为驻守的金兵协防,并严饬南京路不得留下一个山东白云军的士卒驻扎。

小兄弟,让我来。”来世敏轻轻拍了一下红脸膛年轻人的左肩,踏前一步站于廊沿,右手过顶缓缓前伸下沉,左眼稍闭即扣下扳机。

屋顶上之人说起蒲察官奴做过蒙古人的牧奴,实是他人生中不可告人的特大污秽之事,若是被其公之于众,那可是比被契丹人俘获还更丢脸,再顾不得对付无拳无勇只凭着暗器伤人的来世敏,蒲察官奴指着屋顶狂吼下令:“此人就是暗算提控大人的刺客,儿郎们别放他走了,给某家围上去死活不论擒下他。”

记下了来世敏告诉他的名字后,乌古论骨赧丢下一句:“日后再与兄弟吃酒。”就匆匆向铁匠铺跑去。

打制马蹄铁的用料要求不是很高,但也并非可以随便用现时一般市面上杂质多、夹渣厉害的普通半生的熟铁就行。好的马蹄铁,特别是战马上使用的马蹄铁,必须以无夹渣、杂质少的上好镔铁为佳,而且硬度是越大越好,这样才能保证战马在作战时不会因马掌损坏而受影响。

阿不丹溜到高粱地里穿好衣服,从死马的身上寻到一只牛角号,轻轻吹动出号声将剩余的残兵败招来,带到这个远离官道的土山上。

阿不丹老老实实地任由摆布,侧起头艰难的用一只手翻动薄皮袍,好不容易从袋子里掏出一本用十几页羊皮订成的书,可怜兮兮却又极为兴奋地叫道:“大人请看,就是它,此书名为《神魔经》,是喇嘛活佛们修炼欢喜功法‘凝壮杵’的无上秘笈。”

遵命。”

缓缓张开眼睛,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里现手脚能动但用不上力,暗察了一下身体状况,冀玉芙就知道自己完了。肩井被点又解开还没什么,但手脚的几处大穴让一种很奇怪的真气封闭,以自己所练的半桶水内功绝无可能冲开。特别是迎香、颊车两穴受制,才让她感到悲哀:连咬舌自尽的能力也消失。她很清楚,落在一群穷凶极恶的契丹兵手里的后果会是什么样。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所要遭受的污辱,还有**上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现在,冀玉芙只希望自己在受折磨时,能够因为忍受不了最初的痛苦而痛死掉,免得要经受过长的痛苦时间。

契丹糺军到底是怎么了,契丹的勇士们难道在这两天都突然间变做了羔羊不成?”阿不丹惊诧地喃喃地自语道:“只有六七个人就敢与十多骑人马骑军对冲,而且还看不出有丝毫落于下风之兆。长生天啊,这,难道就是女真人和我们一直看不起的汉人奴户?!这,就是大家都蔑称之为汉儿、南人的蛮子!?长生天!今后若是再用这种眼光态度去看待他们,不但是我们契丹、女真,就是无敌于天下的蒙古人,将来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左翻右滚好不容易连着躲过三匹马的蹄子,丢掉空铳总算能腾出手,将其他三把全拔了出来。

若是说他运气不佳,则是以护卫队现时使用的数百尊子母炮、小炮和数千支火铳,还有人手一具的钢弩,与鞑子兵打还不是有胜无败?!他们这些人不能上战场,就少了军功没机会升官,即便是所得的军饷也比参战的同袍们少了许多。

看过忠孝军与契丹糺军的马战,来世敏想出了如何更好使用手铳的办法,他把皮带扎在衣服外,手铳的枪套集中于肚腹部位,子弹盒则放于腰侧。左右手轮换试着将一把把手铳抽出前指比划一下,又快地插回皮套内。

来世敏拉着马连退数步,顿脚大喊大叫:“哎哟,你真想明抢啊?!哈哈,那你得要有明抢的本事才行。实话告诉你吧,别看你长得四四方又粗又壮,真要动起手来老子可不会输给你,也没那么好心给让你死得痛快。嗯,到时候会让你这厮知道什么叫做生死两难、生不如死……哎呀,你动真的呀,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不客气动手了,到时候你就准备把命留在这荒野,把这具臭皮囊留在这里肥田吧。”

心痛损失的萧忠河不经意间回头扫了一眼,暗叫一声“长生天保佑!”

胡行也叫道:“四郎说得不错,与其乖乖的让蒙古鞑子杀了,不如和他们拼命。试想,那些杀人者也是有血有肉的,谁敢被捅上一锥头就不伤不死,谁又敢说挨上一扁担便打他们不痛?弟兄们,拼了吧,捅弄死一个够本,打杀两个有得赚。有卵子是男人的,为我们自己死得不亏,拿起扁担博一回!”

来世敏回以一个会意的眼神,也踢动马肚催马赶上。

背后传来“的的”蹄声令来世敏稍分了下神,蒲察官奴掉转马头离开“驾”的一声便策马开溜。

稍远些整齐划一的马蹄像踏在来世敏的心口上一样,渐迫渐近,听着声音是好几个骑士在压迫孤身一个的单兵。

片刻后,大约是在水里憋不住气了,来世敏从水里探出头四下里扫了一眼,双手齐动扯了几把草盖到头上,又是一番祷告加威胁:“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老天、佛祖、玉帝,还有土地、神仙菩萨,一定要保佑啊,我若是能躲过这次灾难,就……就……抽时间去烧几柱香,还有……还有,就是买个猪头给你们上供,而且,多了老子也没钱……娘的皮,反正不管你们是什么神仙菩萨,只要是这世上有的就给老子出来,若是不能显灵让我逃过此劫,来某人一定不放过你们……嗯,木雕泥塑的神像全砸,寺庙庵堂全烧……”

二十里外,东边?契丹糺军正好卡在我们回徐州的方向了。”蒲察官奴喃喃自问,抬起头眼里射出闪闪凶光:“半个多时辰,唔,这么说来,糺军在人马也差不多到了。”

嗯,远处整装待的部下是对自己行注目礼么,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似乎多了一些尊敬和畏惧。这让萧忠河信心满满的的同时更觉得十分受用:“哈哈,又找回了以前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了。”

轰然响起的马蹄声好像是另外一处出的,来世敏吃惊的现,又有一队约摸百骑左右的契丹糺军从稍远的堤坡上过来了,看情形似乎有往车队形里冲来的样子。来世敏虽然知道急时抱佛脚实在太不虔诚,他还是以试试看的心思,暗自向从来没有信过的各路神仙菩萨祷告:“老天爷、西天佛祖、玉皇大帝,本方土地、过往的神仙菩萨……你们都好心,让这队鞑子兵和先前那队一样菜鸭般的整队埋伏吧,要打就去打有点嚼头的金兵,千万别把主意打到我们这些没几文钱傍袋的苦哈哈身上啊!娘的皮,他们怎么冲过来了,已经向你们求告了都,该死的神仙菩萨全都是狗屁,半点也不灵……”

胡行当先站起身拍拍屁股,转身之前抬头朝前方看了一眼,想了想断然道:“那好,我们立即前行,叫大家辛苦些早点赶到葛驿镇以策安全。”

提着掸刀冲过三十来丈,勒马转身后山则古兰查察了一下身体状况,幸好自己这个千夫长有铁甲,右肋的箭射入不深,只是在甲片上擦了一下再钻缝入体不过寸许。而且三棱形的锋矢上也没有开槽,箭未拔出时还不至于大量流血。倒是右腿外侧绑扎腿甲的皮索全断,腿上被开了一条深有半寸、七八寸长的大缝,流出的血把皮靴都快装满了。

山则古兰没亲眼见过抢渡北清河之战的情景,所有的战报都只是说清河水急浪高,不飞水性的北兵折损不少,含糊其辞让人看不明白。不过他倒是听说,李铁枪所部的“白云水军”战船实在厉害,不仅将攻城砲装于船上,而且射的矢石可以远及一里多。最可怕的还是李铁枪那厮不知在矢石上弄了些什么鬼怪,战船上攻城砲声震如雷,射出来的石弹竟然会爆炸,石弹并出的火点覆盖数丈方圆,触及的人马非死即伤。这样厉害的兵器别说是渡河的船只、木筏数弹即沉,即便用骑兵冲锋,那也是上去多少就死多少。

楚玉娟从洞口费力地往上爬,一边嘟起嘴:“盼着有人解围相救,你迟迟不来也就算了,现在却来怪我。姑娘家到房顶上看一下又怎么啦,现在既没有吹风,房子这面的下头也没人,怕什么。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

军校一声用上了秘技的大喝没把人给吓住,也觉得有点奇怪,上下打量了来世敏一眼,放缓口气说:“是么?!看你这厮灰头土脸的模样,谅你们也没那样大的胆子敢于造反。既如此,你去与那丫头说知,只须从了某家,服侍得将爷高兴了,少不得也给你些好处,将来或者可以收你为家奴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