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惊叫,绝对是出其不意的惊惶失措惨叫,阿不丹“啪”一下狠狠地把自己惯下地。接着,这厮身体才一沾地面,就半点也不敢耽误地手撑脚蹬力连翻,一会向左一会向右地滚动不休,好不容易才躲开喷射了两息左右的滚滚烈焰。

近了,涂蒙带着护卫队的人冲近到距那“特务逻卒”不足三十丈,眼尖的那位护卫队员惊“啊”,靠近涂蒙身边小声道:“哨长,在那里与鞑子拼斗的好像是局主嗳。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冲过去会不会坏了局主的大事?”

看清稍后需要逃跑的方向,来世敏心里念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举起手铳照准马上的鞑子扣下扳机。

离开家人在大理整整住了八年的冀玉芙,这次随母亲与幼弟到归德探望父亲,听了那脚夫所唱带有浓重白俚韵味的曲儿,没来由的感到甚是亲切,暗中对这姓来的年轻人留上了心。只不过身体不好的母亲与弟弟在车上,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又没什么由头与陌生男人搭话,这份好感与亲切便存在心里没处说。

呆呆的看着散落于地上的铁制甲片,缓缓抬头一掠死人的尸身,那让刀捅插得乱成一团青红花杂的碎肉断肠,四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流斑点,饶是昨天有过向四个糺军射击的经历,来世敏还是恶心得一直干呕。

狗娘养?”仔细一想刚才来世敏所说的话,这才现汉儿是变着法在骂自己呢。瓜子脸、灯芯腰,躲在门后大叫、坐着扫地的可不是狗儿么。萧忠河气得浑身抖,指着来世敏叫道:“你……你……连刚才也是在骂我,你这汉儿贱奴,竟敢一再连番辱骂于某家,稍时定要你生不如死。该死的汉儿,还我马来。”

想入非非的萧忠河胯下涨得很是难受,起伏颠簸的马鞍磨擦碰触,更令他恨不得立即冲到轿车前扑入内里,即时将汉女的衣衫扒光泄掉欲火。

躲这村里?这么个村子正是蒙古兵喜欢烧杀抢掠的所在,躲在这里和等死没两样。”

好了,好了,某家只不过不当回事的多嘴问一句,不须小兄弟费神解释。上马,我们走吧,坡上还有你的担子要挑,还有你那些同伴候着呢。”又过了好一会,来世敏方才站起身低头道了声谢,在柴大官人的帮助下将包裹捆绑到马背上,撕了块布帛系于口鼻上,小心翼翼地认镫上马。

蒲察官奴唯恐别人听不到,狠大喊:“绝非胡说,某家手一动便可叫你埋骨于此,不信尽可试试。”

可这两天的麻烦却像是块牛皮糖粘到身上般,怎么甩也甩不掉。这不,安坐于这样不易被人现的隐秘处,还是有意外的麻烦事寻上门来了。

如雷的蹄声就在眼前数丈远的路上震响,来世敏伏于草丛后面不敢稍动,不争气的是呼吸又急促起来,暗中再次祷告:“老天爷、西天佛祖、玉皇大帝,本方土地、过往的神仙菩萨……”

光溜溜的屁股上挨了重重一掌的蒲察官奴“嗷”一声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嚷嚷:“哎哟……谁打你家太爷……”

萧忠河张开眼睛,就看到一只色彩绚丽的蓝嘴鸟儿飞到头顶的树枝上,静静地跳跃了几下,停下后张开翅膀将头探进羽毛里。萧忠河朝鸟儿眨动了几下眼,那鸟儿便不再剔毛,从翅膀下伸出头甩动了一下,然后抖动蓝色的尖嘴大声唱了起来。

随着柴大官人的命令,空下来的人手迅快地再把剩余的方木、木板另外组装成高过人头的框架,再把卷成筒状的生牛皮蒙上,不消片刻就做好了一个简易的避箭棚屋,那几个坐在河沟边的男女也在棚屋完成后立即进入其中。

来世敏边走边问:“呵呵,有什么事呢,不会是想加些工钱给我吧。胡老大,按今天的脚程估算,大概未时正末之间就能到葛驿镇的交货地头吧?”

明白对方是忠孝军,山则古兰心里的恨火烟消云散,能以二十余骑来应对自己的百把糺军,即便是同样的骑兵,那还算是忠孝军看得起山则古兰的这支小队糺军了。这时候,山则古兰的心里代之而起的是一丝丝不安,还有一丝丝的惧意。

虽说眼线报称宁家村与杨驿店里存有大批粮草,但这两处都是寨高砦厚,只有两千骑兵实是不易打下。因此,除押解驱口们将所得的粮草运回大营各派出五骑,探马赤领军的蒙人千夫长大概是觉得这两天杀人太少不过瘾,所以决定分兵。探马赤军向睢州方向而去,山则古兰率本部往归德以南出击,以期切断南方的金朝粮道,便于东路军在适当的时机取下睢州、归德两城,于年底或次年初与其他两路灭金大军会师于汴京城下。

看着冲出村栅的二十多骑,来世敏想了想,对楚玉娟说:“你们姐弟去找地方借宿,我要观察一下这些打你主意的军爷们还会不会回头。”也不待她们说话,转身又钻入那间柴房。

一团庞大的人影,在来世敏还没来得及将喝彩的叫好声喊出口时,就消失在那个门内。

陈宗华匆匆结了账下楼出得店门,刚巧车队也到了门前,这一细看,让他吃惊不小。但见每辆骡车上都有一两个重伤者,有一辆车上则装了十几具具尸体,有些尸体上的羽箭只折断了箭杆,而且护车的武士和车夫也有许多人带伤。

柘城到归德府治所宋城的路途共八十五里,骡车走快些半三个至三个半时辰可到,空手的路人稍快点也就不到五个时辰的时间,但挑着数十斤担子身体又强弱不匀的挑夫,再怎么赶也得一天半才能到达。因此,作为商队管事的柴大官人,做出车辆与挑夫分开赶路的决定,十五辆轿车、货车在天亮时就在一干保镖、家将的护卫下先一步启程出了。

胡行说:“是哩,刚才也有个军汉来与我们说话,道是应募去当他们的兵,除一日两餐之外每月还可得一贯钱,我等回说要与大家商量再决定,那军汉便自去了。你呢,可曾答应了他们去当兵么?”

咳咳,来小兄弟,实不相瞒,某家与这位古里甲兀典俱是女真人。”张定沉吟了一会,想好了说辞方对来世敏开口:“在女真话中,古里甲是姓,用你们汉话来说就是姓‘汪’,兀典则是‘明星’,也即‘明亮的星星’之意,用汉话说,他的姓名叫做汪明星;某家在本族内姓颜盏,实为汉人的张姓,斜哥为意‘貂鼠’,连起来就是张貂鼠。不过,用汉话来说这‘貂鼠’的名字不好听,故而就改成了张定。”

这次挑着的货物别人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但来世敏在看到谷箩里货物的第一时间,就明白这种明面上用于硝制皮革的所谓“芒硝”,实际上却是制造火药的最主要原料——“硝芽”,也即是俗称的——硝石。来世敏还知道,硝石的化学名字叫做“*”,是一种强氧化物质,不仅可以制造黑火药,还能在夏天的时候用于冰块的生产。至于为什么自己会清楚这些事情,别人不会明白,来世敏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知道,他也没敢对别人说,只是埋藏在心里作为不能与人共享的秘密。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来世敏只是出于想当然的谨慎,他不愿意因为自己也没法说清的原因而给自己造成麻烦,更怕会有什么不测之祸伤害到自己及亲人。虽然直到目前为止,来世敏还没弄明白在这世上真的是只有自己一个光棍汉呢,还是另有其他的亲人。所以,来世敏在尽可能满足肚腹之欲外,最要将所有能省下的银钱积攒起来,以便今后娶妻成家也好,或者留待将来奉养父母妻儿也罢。

有日松树撑天起,

附近的几个脚夫出声相和:

涂蒙不多说话也不耽搁,回头向望着自己的护卫队员喝令:“不会骑马的立刻动身冲回去,其他的人上马准备。”

牛娃早把钢弩拉开装上了无羽箭,应声兔子般蹭一下就当先窜了出去,另两个护卫队员也一声不响的端起火铳随后狂奔。

涂蒙亲手去牵了一匹马,将来世敏扶上去再把地上的一刀弯刀拣起,从一个鞑子的尸体上扯了个刀鞘一并挂在鞍侧的铁环上,捞起地上的火铳认镫上了马,大声吩咐道:“随我来,保护官人一起杀过去。大家不要跑太快,也不要直接向鞑子那儿冲,利用我们的火铳在周围兜着圈射他娘的,把他们打散后再行冲杀。”

连来世敏一起共有六个会骑马的步兵,好在涂蒙他们的马是慢跑度不快,不怎么会骑马的来世敏可以跟得上。赶上牛娃时他们三个人才跑出不到十丈,刚好进入距轿车五十丈的射击距离。

契丹糺军的三十来人不知什么原因挤成一团,那么大的目标对涂蒙他们来说好打得很,五支火铳第一次射击就有两个鞑子倒下。

在这些鞑子兵还没回过神来时,第二排枪又打中三个人,他们这才6续上马向外迎来。

好啊,射马,射鞑子的马,不要停。”涂蒙一边快手快脚的装弹射击一面大叫:“让他们冲近……注意了,再射一铳就装霰弹干他娘的。”

来世敏看了下鞑子兵迎来的阵势,心下有了主张,也不与涂蒙招呼,悄悄拉转马头向北驰去,不多一会已经离开了五六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