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她眼,然后转身向农工要了几串枫糖让她拿在手里,走出采集区。

是的。她说对了,因为桑妮喜欢枫糖。

雨又纷纷扬扬。夏汐手持枫糖,觉得自己的心也下起了雨。

这算是什么呢?

车子远离农庄往另个方向驶去,独步高楼专注地开车,坚持坐在后座的夏汐有下没下地舔着枫糖。她不想给他看见她眼中的失落。

独步高楼,这个已婚男人。难道她喜欢上他了吗?他不停地提到他的太太,神色忧伤,却又没有明说什么。那么他们是分开了?她没有勇气问他。其实即使知晓答案又如何?他对太太的记忆那么深那么深,深得令她觉得无望。

她想她是喜欢上他了。

也许是种没有结果的喜欢。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带她到处游晃,她顺着自己的感觉跟随他,她信任他。可他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可以知道你的职业吗?”独步高楼从反观镜中看她,他不太习惯她现下的沉默。

“自由职业。你呢?”

“。”这是他以前的职业,他只愿意回忆从前。

“我不太懂这个。具体是怎么样的个概念?”其实她并不是非常想了解,只是胡乱地问。

“是缩写。指信息同步技术。”独步高楼答道,

“物理层协议层链接层用户层说不清。”

“哦。”

“你应该不会有兴趣听。以前我太太听我说起工作的事就索然无味。呵呵。”

又是他太太。

醋意倏地翻飞。夏汐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反应,但仍是忍不住。她有点心不在焉,“是的。没兴趣。”

枫糖已经给她吃得差不多了,她的嘴巴很甜,可心却涩苦。

独步高楼把车子驶到个展览中心,下车拉开后座的门,做出“请”的手势。

夏汐望了他眼,缓慢地走下车。

展览中心有数百个不同类型的展览馆,独步高楼引导她,个个地看过去。他不时地凝目身侧的这个女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她身上寻找桑妮的影子。

她长得其实并不像桑妮,不亮眼不柔美,但看在眼里很舒服。是不是她的某些言行举止与桑妮几乎如出辙?桑妮桑妮桑妮

他站在蝴蝶展览厅的中央,看着她微笑的模样,想起桑妮当年看到这些蝴蝶标本时的娇颜。

“你听说过关于这种蝴蝶的集体自杀事件吗?”夏汐指着种黄|色的小蝴蝶,转首问独步高楼。

“没有。”

“这是种只有个生理期的蛱蝶,天生为赶赴自己的葬礼而装束。”

“有点像泰坦尼克号。”他答道。

“是的。当时我在报纸上剪下张图片,图片上布满蝴蝶的尸体。蓝的湖水,淹埋了群精灵。很凄美。你能够想象吗?虽然是拍摄的图片,然而效果却似乎比实际情况更加令人心碎。”

“继续。”独步高楼很是讶然,心弦起伏不平。

“起初报纸登载蝴蝶死亡是花粉中毒,几个月后有专家分析为自然现象。它们只有个产卵期,产卵次之后便要死去”夏汐不断地说着。

独步高楼长时间地无言,有种感觉自心底升起又平复,他微张着嘴巴打算告诉她点儿什么,想想还是罢了,便领着她折去花卉展厅。

夏汐对鲜花向来喜爱,不但爱看,也爱吃。她每看见种熟悉的花就对独步高楼解说关于它们的种种。虽然她知道独步高楼或许对花的了解不会比她少,但是,她就是想把自己所知的说给他听。

“你对花也有这么多研究吗?”

“研究?算不上吧。”夏汐转头对他粲然笑,伸手捻弄了下昙花的花苞,“你看过昙花盛放的刹那吗?我大概在十年之前看过,直忘不了。原来花开真的有声音。”

“是吗”独步高楼屏住气,有句话呼之欲出。

“嗯。”身置百花园,夏汐指点着道:“你看,这种花的颜色鲜艳夺目,用来点缀菜肴最好。那种花的瓣很厚,炒着吃口感特别棒。还有,这是玳玳花,它有减肥功效”

直到她表述完毕停下来等他的回应时,独步高楼才终于说:“你的爱好你的性情和你的用词都跟我太太很像。”

怎么会这么相似呢?相似得几近让他失措。他努力地控制自己才不至于上前拥抱她。

又是该死的比较级。夏汐的心立即沉下去。她不喜欢跟任何女人比较,更讨厌他拿她跟他太太比较,可是她控制着这份反感。

她控制着自己。

她想和他继续,她不愿意和他到此就结束。她不在乎他心里放着谁,真的不在乎。这刻,她好恨自己。在爱情的世界里,女人的心,为什么就那么低呢?

“那你太太现在在哪里?”站在展览中心的大门口准备离开时,她终于禁不住问他。

“她她”独步高楼的神情失落且酸楚,“她不在温哥华。”

“哦。”还是没有问出什么答案来。夏汐苦笑,“那——我们再四处看看吧。这儿距离葛劳士山公园远吗?”

“你想去?”独步高楼问。其实他也想。葛劳士山公园,那也是桑妮以前爱去的地方。他要把曾经和桑妮的所到之处再温习遍。要细细地温习遍啊!

“有点。”

“好。如果你不介意,明天我们就起去吧。葛劳士山公园位于北温哥华,现在开车过去有点晚。”

“你是这里的移民吗?”夏汐问他。对温哥华这么熟悉,不可能和她样是游客的,况且,他还开着部车子。她知道加拿大人在夏天会有几个长周末,可以自驾车到处游走,但现在,夏天还未到。

“不是。我是游客。”独步高楼重复着她那天回应他的答话内容。他和她,样来此旅游,不过她是游玩,而他,是追忆。

“哦。”夏汐低应声。她不能再问他什么了,怕问下去,会被这个男人的故事吸引,从而,被他吸引。

有故事的男人总是致命的,会攻占了女人的心。

而她的心,是她自己的。在没有沦陷之前,最好逃离。

“我走了。”夏汐也学着他那天的样子,酷酷地个人走开。

独步高楼没有叫住她,只是双眼不曾离开过她的身影。他看着她招了辆计程车头也不回地坐进去。

夏汐——夏天的潮汐。他慢慢地咀嚼她的名字,心底里不断地喃语:“桑妮,我还可以再爱次吗?”

返回酒店,赵兰清已经回来了,正在床头擦指甲油,看到夏汐便叫:“美女,整天跟哪个帅哥约会去啦?许之宁打过电话给你哩。”

夏汐换下靴子,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她在想独步高楼。

“说话呀,美女。”赵兰清凑过头来,长长的睫毛闪动几下,她有双美丽的大眼睛。“喜之郎说他后天来温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