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有些轻飘,可又不会显得飘忽迷离,而且整个头脑都更为清晰。他只觉得,现在身体的感觉是连每根发丝都是透彻的,有思想的。

当她进入亦夙翎君所被幽禁的侧殿时,正巧看到亦夙翎君在那间屋子的门边。是在门外面,好像是在跟守卫的女侍有些僵持?

空气又恢复如之前大半日那般寂静,却也莫名使人有些难过。

“你的这个丫头,就是太可爱。”楚襄还是一脸邪意。

就是从最初开始,她带她回殷家堡,帮她找到娘亲,也只是觉得她可利用,仅此而已。

南宫樂看了看他,没顾那已经送到唇边的一口汤药,直接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汤药碗——抬起头,一干而净了。

在南宫樂的追问下,楚媚最终只说了解毒的方法是——以血换血——是要将南宫徵羽身上的毒血,慢慢放出,换上风翎寒身上的血。

会是他吗?

南宫樂摇着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如她所愿,殷洛没能拿到江湖令,没做成武林令主。甚至,经过关于殷慕晴母女之事的散播,和后来江湖令争夺场上,殷洛并没什么作为的表现,殷家堡的威名和声誉已经一落千丈。殷夫人也因此大病。

可却偏偏就成了这个样子。

阿俏趴在一边的桌子上睡着了。殷洛手持湿帕,守在躺在床榻上昏睡过去的南宫樂跟前,不时给她擦去额间渗出的汗。

南宫樂望着楚襄这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他还真会接机生财啊——而且不仅生财还升名。

而且看得出来,南宫兄妹很有默契。

楚襄已经退到南宫樂跟前,退无可退了。

果然是南宫家的小姐,是南宫夫妇的女儿!

风戚戚当然也注意到了南宫樂手中的那剑,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风范亦是难得。

木南林停住脚步,一脸蒙楞,他这都还没碰到他呢,什么情况。

殷尚卿紧了紧带伤的手,非常不快,但也只能默默退到一旁。

“说来也是奇怪,殷老庄主的葬典我可在,这殷少庄主那时可不是这个样子,那对妖女风戚戚,可是霸气的很,直接杀上去呢。”

“殷少庄主,还有何吩咐?”楚襄回头赶忙赔笑道。

殷尚卿沉默了。

他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老天爷嫉恨他,才来这么一出。真是可惜了,这刚从城里买来的锦衫。他本还想,今日换个形象,儒雅一回,去赴美人之约呢。

那就是,殷尚卿。

而他砍竹子要做什么用,就更是一个大笑话了。

“来了来了,咱们来试试这最新的药……”莫天邪yin魔样的脸迎面撞上沐和焰。

亦夙翎君倒也冷笑了一下,对上她的双眸:“你想知道?可就算是假的,我也永远都不可能对你假得出来。”

“相信我,不管何时,我都会如今日这般与你心手相牵,永不相弃。”

刚好,还省的她去找她了——南宫樂心想。

南宫樂说:“这里是天医阁,不是逞凶斗狠的地方。”这明显是说给殷尚卿听的。“今日多有打扰,南宫樂就先告辞了。”最后是对楚媚说的。

……

不会是闯祸了吧!

殷尚卿飞身而落。

南宫樂欢快地起身,对着空气喊:“婆婆,婆婆,樂儿来看您了!”

殷洛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是说……你睡床上,我……我睡地上就好……毕竟……毕竟我们新婚,而且我不想让殷家堡的人知道我们分开睡,所以……所以……只能委屈你让我暂时睡在这里……”他的姿态放的很轻,生怕南宫樂一言不合恼了。

她有所发觉,也知道,这目光并不单纯,于是想要躲开。可她与他此时面面相对,要如何躲。

接着上来守卫,压着亦夙翎君下去。

“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一定比他们还要恩爱有加。”她情波流转地转过头盯着他说。

他不能等任何一方的伤,对于殷尚卿,这些时日他也感觉到了,这是个会用命去护着殷洛的人,是个无比忠心的人。

他们的爹、娘死后,爹爹的翠玉箫留给了大哥,娘亲的竺音剑给了哥哥,就只有小小的她,什么都没有。

——

是解不了的毒?

他静默在她身边,仔细瞧了瞧那已经开始消肿的脸,还有……身体……

倒也不是问句。

南宫樂扶起阿俏的头赶忙问:“怎么会吐血!难道还有内伤?阿俏!是谁伤了你!”她本以为阿俏脸上、胸前的血渍是被掌掴所致,没想到她还有内伤?!

南宫徵羽在检查黎墨轩尸身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被人出掌从背后暗伤的。

本来南宫樂对这种只能听命于主子吩咐的小丫头并没多少愤气,可谁让她是殷家堡的人,又是殷夫人摆明指派过来的。

“少主!”殷尚卿望着殷洛如此激动地情绪,显得有些进退两难。

大夫为殷洛处理好伤口,转过身回报:“夫人放心,并无性命危险,伤口固然很深,但所幸伤的是右心房,且没有伤及内脏,只是拔刀的时候因刀深,多流了些血,不过只要仔细静养好了,不会有大碍。”

殷洛,他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在南宫樂起身的时候,殷洛突然开口唤:“樂儿。”

这位少庄主夫人仿佛很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总是会用剑挑起那朵朵鲜艳,然后犹如弑杀仇人般,狠绝地挥成碎末。

也就是,大哥要当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