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溪喝了米粥,夹了两根青菜,慢条斯理地吃下去。

房间里本来是没有开灯的,谭允文刚要下床的时候才开了床头灯。

他看着谭允文带着笑意的脸,蹙起的眉点没有松开,“要是长得满脸都是,该怎么办?”

谭允文下子放下电话,又出了房门。

“你放心吧,我会把周延叫来好好说顿的。”周杉对好友斩钉截铁地保证了句,又将话题转了转,说道,“我看你是不是将卫溪保护地过了,让他到处多接触些人不好吗,卫溪毕竟是男孩儿,就该让他多闯闯,多多结交些人,我觉得让他和周延走近些还是有些好处,”说到这里,谭允文那两道眉皱了起来,周杉觉得谭允文是真的对卫溪管得太严了,周家的观念是孩子放养,只在大方向上给予严厉指导教育,他觉得对孩子就不该保护过度,卫溪那样腼腆的性格正该磨磨才是,而且,他认为孩子们谈恋爱,只要周延没用他上次的混帐做法,父母就不该干涉,所以,其实这次周延正大光明说要去追求卫溪,他并没有认为周延的做法不行,只是觉得惹了谭允文不好,看谭允文脸上现出明显不快的神情,周杉只好马上又说道,“卫溪那样内向腼腆的性子,心思又单纯,而且也没有个靠山,你想过没有,让他多和周延他们这群孩子接触,难道不是更好些吗。”

水木年华生有你的音乐缓缓响起,这是卫溪最喜欢的首歌,从高中喜欢到现在。

卫溪不知道谭允文要说什么,心里忐忑不安,在谭允文面前,他的心思总是简单易见的。

上次卫溪被打,第二天周延就给他郑重道了歉,卫溪心里虽然不服,但是他也没有鸡蛋碰石头的勇气和傻气,就只好口头原谅他了,心里其实还是存在着疙瘩。今天见了,虽然并不高兴,但是,他还是脸上带上笑意,当作以前什么也没有发生地对周延的邀请表示感谢,然后还和周杉打了招呼叫了声‘周叔叔’。

卫杰只好接了,说了句“谢谢!”

因为住院了几天,课业上和课题上都有耽搁,之后的周他每天都在敢工,每天累得上床就能睡着。由于每天都能见到谭允文,加上谭允文对他并没有芥蒂,这让他很开心,干劲满满。

“怎么了?”卫溪脸诧异地看向魏旭。

卫溪的手轻轻挪动了下,抚摸过谭允文的胸膛,他甚至伸出舌头在谭允文的耳廓处轻轻舔舐而过,“谭先生,我喜欢你,你呢?”

已经十点多钟了,外面太阳升得老高,四处明晃晃地耀眼。

周杉前刻脸上还带着笑,本来还要和谭允文打声招呼,没想到却听到谭允文这样的言语,谭允文向好说话,这样说定是极为生气了。他经历了瞬地愕然之后,脸马上沉了下来,他看到了地上肿着脸凌乱着衣服的周延,周延也看向了他,周延扯掉嘴里的手巾,想向小叔求救,却又不敢。

卫溪下午都在想到底给谭诗思买什么做生日礼物,贵的东西自己买不起,便宜的首饰装饰品之类买回去也衬不上谭诗思,所以决定还是买书的好,既不贵又有用。

卫溪头发乱糟糟团,眼睛也不怎么睁得开,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做贼的偷偷摸摸,幸好他自己没意识,不然,他还不得羞死。

只是那白小姐也是个不会想事情的,居然让人去学校绑架了诗思,自己想着去充当好人将诗思救出来赢得诗思的好感,没想到那伙绑匪知道了诗思的身份便不卖白小姐的账了,自己威胁起谭允文来。

“魏旭当然是好的!”骆蒙闷闷地接了句。

“想着很快就要回来,打电话麻烦,当然就省了。”谭允文虽是大企业的老总,平时却最讨厌用手机电话之类的东西,总是能不用就不用,习惯很怪。

对方转过身来,犀利的黑眸看了卫溪眼,他把目光落到卫溪双手捧着的东西上,语气很温和,道,“不用了!”

谭允文说了几句,看卫溪那副赌气的样子,并不是在好好接受教导,而是在用沉默反抗呢,他马上笑了,笑得很讥诮,“我还说错了吗,你是不是认为我管得太宽了,限制了你的自由,啊?”

卫溪抬起头瞥了谭允文眼,继续保持沉默。

谭允文气得笑得更欢畅,“你就穿出去勾引人吧,要多少这种衣服,我给你买多少!”

卫溪眼眶红了,说出的话带着哽咽,“我讨厌你,讨厌你这样,你把我当成什么,你的儿子么?我讨厌你!我不要做你儿子!”

谭允文下子愣了,往后退步没站稳就要被滑倒,好不容易扶住边的大理石墙壁,墙壁上的大理石磨砂中也有光滑面,那样正好是镜子,谭允文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色憔悴甚至带着灰白。

谭允文什么也没有说,有些踉跄的快步出去了。

卫溪很后悔,他以为只要不说,就可以和原来样,两个人都当成那个问题不存在,继续生活在起。

可是,他为什么就要说出来呢。

卫溪出了浴缸,将衣服捡起来挂好,捡起莲蓬头在蓬座上安好,调好水温,快速将身体洗刷了遍,没有浴巾,便拿了条较宽大的毛巾围了下面,出了浴室,正要找睡衣穿上去找谭允文,就见谭允文从卧房外面进来了。

两个人视线相接,谭允文眼里带着痛苦,但还算平静,卫溪也带着哀伤,却欲言又止,心绪烦乱。

“你把这些文件看看,要是可以就签了吧!”谭允文将手中那叠文件放到床上,让卫溪看。

卫溪很疑惑也很害怕,他总觉得不是好事情。

走过去看见文件最上面是对他这二十年来的调查,因为调查很详细,卫溪很好奇,觉得谭允文真是太无所不能了,他怎么会调查到这么多,卫溪脸色有些难看,往下面翻着,然后就看到了他和谭允文的血缘鉴定,卫溪脸色变得苍白,手翻着文件都在发抖,后面是谭允文拟的父子相认的文件,后面有大叠法律相关文件,还有关于财产的方面卫溪发着抖将文件合拢。

他颤抖地说不出话来,谭允文拿了羽绒毯搭在他肩上将他裹起来。

卫溪坐着,眼睛没有焦距,不知道他在看哪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动不动地坐着,没有任何表示。

谭允文看着,眼中痛苦加深,也说不出话。

第五十八章折腾

第五十八章

突然间,卫溪有天昏地暗的感觉,呼吸不畅,整个人像要窒息,他好几次努力,想从那种突然而来的茫然和惊恐中挣扎出来,虽然身上裹了床羽绒毯,但他还是不断发着抖,从心底而来的冷意,无论裹多厚的被子都减不了那森森寒意。

卫溪沉默地坐着,大脑无法运转,谭允文担心地看着他:也许,这样做是错了。

过了好阵,卫溪突然站起来,脚步踉跄走到衣柜面前,开始在里面找衣服,他原来的那些衣服几乎都在学校里,带过来的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生活用品都是谭允文在打理,他已经不清楚自己的东西是收拾在什么地方的。卫溪有些气馁地随便拿了衣服裤子开始穿起来,边穿边流泪,刚才就哭得多了,现在身体严重缺水,哭抽噎,止也止不住。

谭允文不知道卫溪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的心早就乱了,看着卫溪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卫溪穿好衣服,就开始收拾床头柜上的书,谭允文看到卫溪惨白着脸做这切,就无法自已地恐惧起来,卫溪是要收拾东西离开。

“你签了字,这座公寓也是留给你的,你不用收拾东西走。”谭允文看着卫溪,强制压抑才能说出这句平静的话。

卫溪回过头瞥了谭允文眼,转过头继续收拾书本。

谭允文从卫溪那回瞥的眼里看到了卫溪的绝望,还有对他的恨意。

谭允文几乎坚持不下去,就要去抱住卫溪,求他不要离开。但是,他们两个这种关系本来就是不对的,再说,这还是个把柄在别人手上,以后他和卫溪怎么能以这种关系生活下去。他自己已经人到中年,即使出事他不会在乎,但是,卫溪才二十岁,还这么小,还有大把的美好日子,他现在少年情怀,愿意和自己在起,等以后,卫溪更大些,思想更成熟些,更有见识些,更加理智些,那时候,卫溪就会后悔吧,会更加痛恨他这个做父亲的,会怨恨是他拐带了他

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就现在和卫溪划清界限,两人即使不是情人,父子关系却是永远也变不了的,卫溪还会在他身边,从生至死都是他的孩子,谁也改变不了。

谭允文想到此,他痛恨两人的血缘关系,可是也感谢这种关系,因为这种关系是人最深的羁绊,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永远也改变不了。

卫溪没有别的东西要拿,因为那些都是谭允文买的,只拿起自己的书,他就准备出门去。

谭允文看卫溪根本不听他的话,执意要走,便急了,“我说了,这里是你的。”

卫溪缺水严重,抽噎地气都要上不来样,话是句也说不出来。

谭允文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出去倒水。

卫溪随他之后往玄关走,手上的书挺多的,他抱着麻烦,根本没办法穿鞋,把书放在地上,从鞋柜里拿了鞋子,正准备穿,谭允文从厨房端着蜂蜜水出来,看到卫溪已经在玄关了,就心里越加难受,将水杯递给卫溪,卫溪理也不理他,自己抽噎地难受也不喝水。

“你这般怄气,拿自己的身体不作数,你以为我看到了会心疼你吗?你自己不珍惜你自己,别人怎么会珍惜你?”谭允文气卫溪对他的不理不睬,但他更害怕卫溪会伤害自己,看卫溪这幅平静的样子,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卫溪穿好了鞋,抬起头来望着谭允文,双眼通红,泪是止住了,脸色却比哭的时候还差了三分,他抽噎地说不出话来,看着谭允文干瞪眼,只好接过谭允文手中的水杯,将里面的水喝完。

又缓了好会儿气,他才瞪着谭允文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爱惜,不会要你心疼。”

“那你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外面风又大温度又低,你不是出去折腾你自己么?”谭允文冷语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