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片沉默,他已经上床,还是站在那里欣赏夜色?他是否走进阳台?她听不到声音,他应该是打着赤脚。他是否注意到她的落地窗也是开着?最后柔安忍不住了,她爬到窗前往外偷窥。没有人站在外面享受夜晚。她尽可能轻轻地关上窗,回到椅子上。

她找到她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来?有人会去机场接你。你是飞过来的吧?”

丑丑的小女孩长成平凡的青少女,到现在变成虽不是耀眼亮丽,却拥有独特之美的女人。原本过大的五官在长大的脸庞上有着适当的比例。高耸微弯的鼻子现在变得有古典美,微宽的嘴唇只能说是丰满。成熟的脸颊显现出雕刻般的高颧骨,杏般棕眸带着异国风情。她增加了十五磅左右,使得曲线更加柔和,不再像是集中营里的难民。但是她可以轻易地再增加十五磅而仍然显得苗条。女孩的回忆缠绕着他。成为女人的事实点燃了长久以来闷烧的欲望。

“那是他在十四岁时我和他做的交易,”露西说道。“如果他努力用功,训练自己管理戴家事业,这切都会是他的。”

起初的震惊已经过去了,但是悲伤和愤怒仍然锁在心中,他不敢放松对他的控制,否则他的愤怒会爆开冲向每个人;他所谓的朋友躲他像在躲麻风病人,同行似乎都很高兴他的麻烦,而他亲爱的家人显然都认为他是凶手。只有柔安向前跟他说她很抱歉。因为她意外杀死洁茜而不敢出来?不论他是怎么怀疑,他不敢确定。他只知道原来老跟在他身边的柔安也躲着他,绝对是对某件事怀着罪恶感。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桑安虚弱地摊靠在柜子上,用手蒙住脸庞。噢,天啊!她不是故意要让这种事情发生。现在维克定恨她,她无法承受这些。痛苦在她体内扩大,让她喉头紧缩。在诈狡猾这面,她从不是洁茜的对手。而洁茜又再次证明,她毫不费力地就让维克恨她。现在他定认为她是故意这么做,而将永远不会再爱她了。

她先去了餐厅。她早就知道只要先去做她告诉人她将要做的事,然后再去做她真正想做的事,她就能隐藏起许多不欲人知的秘密。如此来,也没有人能指责她说谎。于是她拿着罐冰可乐,迅速走向卖有情杂志的书报摊。

祖母露出不表赞同的表情,萝莉姨婆则象吃到青柿子般地撇着嘴。珍妮姑姑俯视她摇摇头,但爸爸笑着搂住她,并说点马粪不会伤到任何人。此外,他的小宝贝也需要点肥料才能长大啊!

他回家两天来的下午她都得出去开会,今天她虽然没说什么,他还是预期她会出门。小镇上的商业及社交场合通常都是重叠的,在他完全融入社交圈之前,柔安得亲自履行这些义务。

他没料到见到她的时间会这么少。以前柔安总是粘在他身边,她七八岁的时候他还得制止她跟他进入浴室,不过她还是在走廊上等候。

那时候她的父母才刚过世,他成了她的安全象征,等到她逐流适应才不再疯狂地依附着他。转而当她长大成了青少年,她平凡朴素的脸孔还是像向日葵样地绕着他旋转。

现在的她不再平凡了,她已经成为引人注目的女人。他必须抵抗持续的诱惑,不能占她便宜以满足自己的欲望。她不但易受伤害,还该死的疏远,大多数时间都不在他身边。好像她是故意在躲他,这份认知震撼了他的内心。

她因为和他上床而感到尴尬吗?他记得第二天她的表情有多么封闭。还是她为他继承戴氏庄园而心怀怨恨?露西说柔安对管理戴家事业不感兴趣,但如果她弄错了呢?柔安在她平静冷漠的脸孔下隐藏了许多心事,他现在只能尽可能地看着她,试图从任何细微表情解读她的感情。

不过他所见到的大多是疲惫榨光了她的体力,而她无声地忍受它。要是他晓得这个该死的宴会会带给她这么多麻烦,他绝对不会答应的。要是她还在工作,他就要插手了。

她倦容满面,还带着黑眼圈,显然没有睡多少。失眠是回事,晚上没睡觉,白天又不停地工作又是另回事。她得做些她喜欢的事他想到悠闲地骑趟马会正中下怀。

她不仅喜欢骑马,多运动又能让她在晚上好睡。他自己也感到有些烦躁,他已经习惯每天花在马上数个小时,两天没骑马令他思念这个活动和马匹的陪伴。

他进入厨房,对愉快哼着歌漫步的泰丝微笑。她从不急忙慌张,却能准备出美味多量的餐饮。

这些年来她都没有改变,和当初他住进戴家时头发样乌黑,身材样矮胖,慈善的天性反映在她的蓝眸中。

“今晚的点心是柠檬派,”她露齿笑道,知道那是她的是爱。“你得留些胃口。”

“我会记下来的。”泰丝的柠檬派美味得可以当他的正餐。

“你知道柔安在哪里吗?”

“当然罗!贝蒂才在这里,她说柔安小姐在书房睡着了。我可不惊讶。你看看那个可怜的小孩就知道这几夜有多糟,比以前还惨。”

她睡着了。放心又夹杂着失望,因为他期望和她去骑马。“我不去吵她,”他保证道。“露西睡醒了吗?”

“大概吧!不过她还没下楼。”泰丝悲伤地摇摇头。“时光不留情。你总是看得出老人家什么时候开始衰退,因为他们不再吃以前喜爱的食物了。我想这是必经的阶段。我妈妈最喜欢吃乌贼,但是她在去世前几个月却说它们没有那么好吃了。”露西的最爱是秋葵,无论煎煮炒炸她都喜欢。

“露西还在吃秋葵吗?”他平静地问道。

泰丝摇摇头。“她说没那么好吃了。”

维克离开厨房,安静地走入长廊。他转个弯,见到嘉琳而停下来。她背对着他,打开书房往内窥视,他立刻明白她要做什么。

那个小贱人要甩上门吓醒柔安。愤怒席卷了他,当她伸长手臂拉开门时,他已经开始移动。他见到她前臂的肌肉绷紧,准备用尽全力甩上门,他便已来到她身边,钢铁般的手指紧握住她的颈背。她闷声叫了声僵在那里。

维克关上门,依然紧抓着嘉琳的脖子,将她拉离书房。他把她的头转向他好看着他。他鲜少这么愤怒过,气得想要将她摇碎。

将柔安吵醒也许是件小事,但是柔安的确需要小睡,而吵醒她是毫无道理可言。

嘉琳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她只是犯贱,他可不愿意容忍她。

她满脸警戒地看着他,颈部仍以不舒服的姿势后仰着。她的蓝眼因讶于被逮到而圆睁,狡猾的神情已溜入其中,准备思考如何脱困。

“不必费神找借口,”他坦率地说,把声音压仍以免吵醒柔安。

“也许我最好把事情说清楚,你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你最好祈祷柔安睡着时,风不会吹开任何扇门,迷失的猫不会抓着门,而你会保持安静。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在家里,我都会怪罪于你。你知道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吗?”当她知道他不会听她任何的借口时,她的脸孔扭曲了。

“什么事?”她讥笑道。“你会打我吗?”

他的掌握更加用力,令她皱着眉头。“还要严重,”他平滑地说道。“我会在你来不及眨眼就把你踢出这间屋子。听清楚了没?我对食客没什么耐心,而你快要把它磨光了。”

她的脸胀成深紫色,试图摆脱他的掌握。维克仍然控制住她,扬起眉毛等待她回答。

“你这个杂种!”她吐口口水。“露西姨婆以为她可以强迫大家接受你,但是他们决不会这么做。他们会为了她表面上对你好,等她死,你就会发觉他们的看法。你回来只是因为她快死了,而你想要戴氏庄园和财产。”

“我会得到它的,”他微笑地说道。他嫌恶地放开她。

“露西说如果我要回来,她会更改遗嘱。戴氏庄园会属于我,那时你就会滚出去。你不仅贱,还很愚蠢。本来柔安会继承切,而你对她却表现得像个被宠坏的邪恶小孩,你以为她会让你继续住下去?”

嘉琳甩甩头。“柔安没有什么主见,我能掌握住她。”

“正如我所说的样愚蠢。现在她没说什么是因为露西时她十分重要,而她不想让露西烦恼。不过无论如何,你最好开始找别的地方祝”

“祖母不会让她把我赶出去的。”维克哼了声。“戴氏庄园不属于萝莉,她不能做决定。”

“它也还不是你的!在露西姨婆死之前可能会发生许多事。”她的语气状似威胁,他怀疑她会玩什么把戏。

他厌烦于和她打交道。“那么我最好增加项限制:如果你开始随便乱说话惹麻烦,你就别想留在这里。现在你最好在我觉得厌烦之前,离开我的视线。”

她淬然离开他身边,轻快地走开以表示她并不怕他。也许她是不怕,但是她最好把他的话当真。他安静地打开书房,好确定他们没有吵醒柔安。他试图降低音量,但嘉琳却没有顾忌。他阴郁地向自己保证,只要柔安的眼睛是张开的,嘉琳今天晚上就会被丢出去。

但是柔安依还蜷在大办公椅子中睡着。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她深棕色的头发垂在两颊旁,睡眠替她的双颊增添了颜色,她的胸部随着缓慢深沉的韵律上下起伏。她像两人共度的那夜样睡着。要是他当时知道她是多么需要真正的睡眠,他就不会直吵醒她。但是事后每次她都蜷在他怀中,将头枕在他肩上入睡。

阵锐利的渴望穿透他体内。他多想再度拥她入怀。她可以在他怀中,想要睡多久就睡多久。

第十四章

他们进入书房各就各位:维克接收了原本属于她的办公桌,柔安坐在椅子上,露西则偎进她的沙发中。

柔安的内心感到焦虑,好像每件事都扭曲变形。过去几个小时让她审视了自己的个性,它并非戏剧化的巨大转变,而是微小的发现让她觉得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维克正在讲话,而头次柔安不把它当作是出于上帝之口,没有仔细聆听他的每个字。她几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今天她面对了个残酷无情的人,了解了自己,做了个有关后半生的决定。

小时候她无法掌握住自己的生活,过去十年她又让生命流逝,退缩到个不会受到伤害的安全地方。但是现在她可以掌握住自己的生命,不必听从别人的指挥,可以自己订立规则,设下目标。掌握权力的感觉令她害怕,但兴奋之情却是无法否认的。

“对我们而言是项大投资,”维克说道。“但是勃特样很可靠。”维克提起的名字突然引起柔安的注意力,她忆起今天下午听到的语言。

露西点点头。“听起来不错,不过”

“不。”柔安说道。房内片沉默,只听见老爷钟在滴答响。很难说三人之中谁最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