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琰,你给我过来!”姜保真大怒,他本来对姜琰学武就很不赞成,没想到隔了两个月,女儿居然还真学上了,这一学果然就闯祸。

《仪礼》中称,用雁是为“取其顺阴阳往来,不失其节,明不夺女子之时也,又是随阳之鸟,妻从夫之义。”大雁又成双成对,若失配偶,终生不成双,做为聘礼,乃是一种训导与吉利。

萧耀松开手:“往后不要胡乱说话。”

“哎呀,这怎么行?”柳氏着急。

新鲜的药材,散发着清香,柳氏也过来询问:“相公,前阵子不是已经炮制过许多了吗,怎么今日又挖了这么多?”

二人走去了远处,僻静的地方。

男人的目光简直要穿透她的身体,姜琬咬了咬唇,藏在袖中的手偷偷往身后摸去,她靠着案几,上面有个茶壶,旁边有茶盅。

侧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姜琬一身湖绿色的襦裙,像枝头新芽般柔嫩,莫政君笑起来:“姜姑娘,真没想到你会来,这是二姑娘吧?”

手指碰触之处,坚硬似铁,她弱声道:“殿下……”

傅英的妹妹,姜琬没什么印象,在史书上留名的女子实在太少了,她记忆里,除了谢氏,便是几位拥有皇后身份的女子。

他语调倏然抬高,将姜保真惊得浑身一抖。

那个人穿着件玄色的锦袍,肩头披黑色大氅,眉毛长而浓,似墨水一蹴而就,斜飞入鬓,眼睛又非常的亮,如夜空下映射星光的水。他的鼻子高挺,他的唇薄而美,只一照面,就感觉到那烈烈英气扑面而来,好像窗口灌入的夜风,笼罩了全身。

“哦。”姜琰收起棍子,搭在肩头转身而去。

像个猴儿精,姜琬回过头,发现柳氏满脸无奈,宽慰道:“娘,妹妹还小,等再过几年,应该会变的。”

现在的姜琰,说起来,跟个男孩儿没什么区别,小豆芽一个,哪里晓得姑娘长大之后的趣味,便是在镜子里自己照照,看着都高兴。

柳氏道:“我是无妨,就怕相公回来,会训她!到时候阿琰这脾气,不定会吵起来,”说着一顿,“琬琬,你说你爹能平安回来吗?我真怕……”

看母亲眼睛红了,姜琬忙道:“一定会的,若我没有猜错,怕就这几日了。母亲您想啊,嘉州都是开门投诚的,那万州的知府不比蒋方好,听说那边的兵力更不足呢,除非大元皇帝会派援兵,但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会先顾都城。”

侃侃而谈,柳氏都听得呆了。

她看得那本传记,战事描述颇多,但别得几乎都一言概之,像父亲做掌医这事儿,根本提都没有提过,所以她印象里,萧耀是个战神,在燕国颇得人心,尤其是那些想向大元讨回燕国当初所受屈辱的武将。

柳氏询问:“琬琬,你何时晓得这些的?”

姜琬当然不能说实话,灵机一动道:“那次在军营偷听到殿下说的,他胸有成竹,那父亲自然也会平安。”

柳氏松了口气:“那就好,琬琬,你快歇息罢,这阵子赶路,肯定累了。”

姜琬点点头,去了东厢房。

比起正房,没有那么多精美的物什,可窗明几净,却也素雅,南窗边放着张翘头小香案,上面文房四宝齐全,对面是一具琴架,放着七弦琴。她走过去,手轻轻一抚,清越的声音便倾流而出,端得是一把好琴,姜琬很喜欢。

往前在宫里见大把时光荒废,她是同琴师学过一些的,不过冒然弹它,怕是要露馅,她得找个机会请薛香玉教一教,将来弹琴的话不会惹人怀疑。

她收回手,去歇息。

第二日,刚刚用完早膳,周嬷嬷便来了。

听她说完话,姜琬惊讶的道:“干娘将院子与我们住不说,还要做新衣裳吗?实在是受之有愧。”

她才到一日,谢氏便差使周嬷嬷带人来量体裁衣。

不止她,柳氏,姜琰也都有份。

周嬷嬷笑道:“姑娘不必推辞,当初夫人许下承诺,要照顾姑娘一家,做衣服算得什么?再说,您而今是夫人的干女儿,那等同杨家的大姑娘。马上春节就要到了,走亲访友,姑娘不该有身鲜亮的裙衫吗?总不能传出夫人苛待的闲话罢?”

与谢氏一样,周嬷嬷也是能言善道的。

自己带来的几身裙衫,在嘉州穿无可厚非,在京都,确实是不太合适,尤其跟谢氏一起出门,那铁定丢她的脸,姜琬只好同意。

杏花天的济宁侯府里,听说傅英已到京都,傅媛披着件厚厚的狐皮裘急冲冲就走到垂花门口来。

等了一刻钟,傅英终于从宫里出来,回了家。

“哥哥!”她迎上去,挽住傅英的胳膊,“哥哥没有受伤吧?真的将云散关打下来了?”

“还能有假?”

傅英指指后面两个随从,他们抬着一箱子的东西。

“全是银子,你喜欢怎么花便怎么花罢。”

可傅媛又哪里缺钱呢,眼眸转了转道:“哥哥,你打下云散关之后,直接就回京了吗,我听说你要去传皇上的口谕的?”

“去之前,传过了。”

“啊,还以为你打下云散关才去传呢,这样不就能帮一下二殿下了吗?你们两军汇合,那万州不是手到擒来?”

傅英顿住脚步,瞄了眼傅媛。

“我为何要帮他?”

傅媛支吾。

傅英沉声道:“这种事情,你不要瞎掺和,我只会听皇上的命令,别的不管是二殿下,三殿下,还是四殿下,我都不会相帮。”

“我没有这个意思,”傅媛拉一拉傅英的袖子,“我是随口说说而已,哥哥不要生气。”

傅英脸色缓和下来:“这么冷,你在外面小心冻着,快进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