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帮不帮我澄清这件事？”
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余音震动得耳膜生痛，她虚弱地笑：“为什么呢，成功在望，为什么又选择了坦诚？”
“啊？到了，怎么”小小话语顿，似乎，他提醒过她，她在开小差，恍恍惚惚没注意。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话找话说：“好大的雨”
小小苦笑：“傅姑姑，我头痛。”这是她的撒手锏，平日里，只要她说头痛，所有人立即三缄其口。果然，傅传玉的声音马上变得低柔：“那你好好休息吧，记得下月初六之前回来，你爸爸天天惦记着你呢。”不给小小任何拒绝的机会，她迅速挂断了电话。
绍谦单手打方向盘，冲小小伸出另只手，笑眯眯地说道：“交个朋友吧，很铁的那种，我帮你把五万元补上。”
绍谦握着方向盘的手震，车头侧偏，他急忙调整方向盘，以避开邻近驶过的辆车。
“那倒是，”他点头赞同，“别有风味，亏你连这种地方也找得到。”
“那有什么，这地方我们许多同事都知道，大家常起来吃。”小小说，“我们平民百姓消费不起那些高档场所，自然会找到更实惠的地方，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他笑笑，也不纠正她话里的语病，结账后走出小店，他说：“下次还有什么好地方，再带我起去，我可以少收你点利息。”
她嬉笑，有点耍赖的样子：“哎——别谈钱，谈钱伤感情！”昏的黄灯光照在她嫣红的脸庞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起粼粼波光，他看着她，微微出神。
“哎——看什么？”小小把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靠近他神秘兮兮地低声问，“是不是我的美貌让你震惊？难道，你直暗恋我？”
“是啊！”他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自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用种玩笑的语气，“我对你见钟情，再见倾心，不知不觉爱得死去活来，无法自拔。”
“真的？”她盯着他的脸，仔细察看他的神色，明亮的眼眸里仿佛闪烁着星芒。
察觉到她的不安，他眉头略微拧，随即又笑：“假的！”手熟练地打过方向盘，“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烈焰焚情这种东西早就不适合我了。”
“哦——”小小长长吁了口气，忽尔悲愤地指责，“你这死商，欺骗我纯真的感情，让我纯洁无瑕的心灵蒙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嘴上这么说，眼里却分明噙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耿绍昀冷冷地瞟她眼：“你对我有过感情吗？虚伪！”
“喂，喂！”小小突然叫，“停车，停车——”
“别闹，”他不耐烦，“我开车的时候别胡闹。”
“我看见湘湘了，这回真的是湘湘！”路边的树荫里，个长发少女伏在树干上，凄冷的灯光透过不甚茂密的枝叶斑驳地洒落在她单薄的身躯上，更显得孤苦无依，从她剧烈耸动的肩来看，她显然正在哭泣。
耿绍昀看见小小跑到那个少女身边，似乎在劝慰她。这个地方不能停车，他把车子开到她们身前，按下车窗玻璃：“有什么事上车再说吧。”
小小拉着顾湘湘上车，对前排的耿绍昀说了句：“去明山疗养院。”又转过头安慰顾湘湘：“湘湘，既然医生说动手术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不动手术肯定没救，那你就让医生安排手术，医药费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顾湘湘摇了摇头，大颗的泪珠滚落：“妈妈坚决不肯再接受治疗，她说不想拖累我。”
小小把纸巾递给她，轻握住她只手：“湘湘，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耿绍昀从后视镜里看了顾湘湘眼，很漂亮的个女孩儿，柔柔弱弱，我见犹怜。
刚走进明山疗养院，名护士迎面走来对顾湘湘说：“顾小姐，我正想打电话给你，你母亲”没等她把话说完，顾湘湘已向母亲的病房冲去。
小小站在原地，回过头看看身后的耿绍昀，有点难为情：“总裁，能不能借”
他已经拿出张金卡递到她手中：“需要多少钱你自己划账。”
小小笑逐颜开，迭声说：“谢谢，谢谢！”
“不用谢，要还的。”
“行行，我定连本带利起还给你。”话音未落，她已追着顾湘湘的身影跑去。
望着她飞快离去的背影，他忍不住交代句：“快去快回，我在车上等你！”
情愫初萌10
“知道了。”她清脆地答应，回过头灿然笑，很纯净的笑容，冲淡了医院里的惨白森冷。
小小跑进病房的时候，顾湘湘的母亲正在床上痛苦地抽搐，个护士压制住她翻滚的身躯，另个护士举着针筒进行静脉注射，干瘦的手臂青筋暴起，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湘湘，湘湘，”她撕心裂肺地喊，如同濒死的野兽的哀嚎，“让我死，让我解脱呀！”顾湘湘伏在床沿，已经泣不成声，镇定剂注射过后好阵子，她仍在痛苦地翻腾，冷汗和着泪水湿透了枕畔。
“怎么会这样？”顾湘湘慌乱地大声叫，“医生，医生，你快看看——”
大概见多了这种场合，医生显得很冷静：“顾小姐，多次注射镇定剂，你母亲的身体对药物已经产生抗体，止痛的效果不是很理想，但是，不能加大药剂量了，否则”
顾湘湘再也说不出话，伸手紧紧抱住母亲，大滴的泪无声滚落。小小不忍再看下去，缓缓退出门外倚墙而立，痛楚的声阵阵传入耳中，脸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悄悄流下，她抬手抹过脸庞，手背上片泪湿。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里面的声渐渐低弱，直至平息，大概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了。小小听见医生说：“顾小姐，你母亲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动手术。”没有听见顾湘湘回答，长久的沉寂后，医生又说，“顾小姐，我先回办公室，你好好考虑下。”
医生出来后，小小跟随他走进办公室：“医生，请问最快什么时候可以给六号房的病人动手术？”
“后天。”
“我现在就去交费，请您尽快安排手术。”
在医院的收款处等了十几分钟，长长条医疗费用单据终于打印完毕，小小随意看了眼，把金卡递过去，没等交到收费员手中，半途伸出只手截过金卡，小小侧过头去：“湘湘？”
白炽灯光下，顾湘湘冰冷的眼眸犹如刀锋，两指捏住卡举到小小眼前，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白：“早就对你说过，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她把卡狠狠扔向小小，转身就走。
“湘湘。”小小急忙拉住她的手臂，“我没有怜悯你，我只是不想看见阿姨这么痛苦。”
“够了，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管！”顾湘湘几近失控地大吼，猛然甩手，小小个趔趄，向后摔去，没有摔倒在地上，后面有人及时扶住了她。顾湘湘看向她身后，冷静下来，叫：“总裁！”
耿绍昀淡漠的眼光扫过顾湘湘，俯身捡起金卡，对小小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他看起来温和平静，却霸道地不容小小抗拒，抓起她的手腕，强行把她带出医院。
临上车之际，小小用力挣脱他的手：“不行，我不能不管湘湘和阿姨。”
耿绍昀面露愠色，两手紧握住她的双肩：“你听着，你不是圣母，不需表现得这么伟大和博爱，受恩的人已经高姿态拒绝了你的恩惠，施恩的人更没有必要这样低姿态地求着别人接受，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管她的事！”
“不，我做不到。”小小倔犟地仰起头，“湘湘自尊心太强，宁可独自受苦，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是我用错了方法。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不让她感觉到被施舍的屈辱。总裁，我知道你很聪明，请你想个办法，在不伤害湘湘自尊的前提下，帮帮她。”
耿绍昀松开手退后几步，点燃起支烟，漠然说：“先给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帮助她？”
情愫初萌11
“湘湘是胜天的员工。”
“她出卖劳动力，胜天给钱，很公平的交易，我不欠她什么。”
“湘湘很可怜。”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得是，我只个生意人，也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商，不是慈善家。”
小小沉默片刻，说：“我与湘湘是大学同学，你不知道她在学校里有多出色，不像我，懒得要命，天天就会混日子。有次，我去她家蹭饭吃，见到当时还没有生病的顾阿姨，我以为看见了妈妈，真难以相信，非亲非故的两个人，居然会相像到这种地步。”她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照片递给耿绍昀，张是小小与顾湘湘母女的合影，另张照片是年幼的小小与她母亲的合影。小小的母亲与顾湘湘的母亲竟如孪生姐妹般，惊人地相似，唯的不同之处只有眼睛，小小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显然遗传自母亲。她轻轻叹了口气，“从那以后，我常常去湘湘家中，顾阿姨对我很好，就像妈妈样温柔可亲。后来，她病成这个样，我想见她，又怕见她，见她在痛苦中煎熬，我就很难过。我帮助湘湘，不是因为我伟大博爱，更不是在施恩，而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
耿绍昀掐灭烟蒂，抬手轻柔地把她被夜风吹得散乱的发丝拂向脑后，“这事交给我，不要再烦恼了。”
她惊喜地看他：“你答应帮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