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听了闻庭的话,微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尾巴,说:“你讲得我们也知道,可是她毕竟以后会到青丘城去,感觉好遥远……所以当着她的面,大家都觉得恭敬敬仰一些比较好,也不知该怎么与她相处。而且我们……也都不敢和她说话。”

小月说着说着,话里又流露出一点羡慕,用艳羡的目光望着她。

小小的心思暴露在月光下,一览无余。

可是她转瞬又垂下耳朵,疑惑地问道:“可是要怎么建呀?从哪里开始呢?”

“……嗷呜?”

他在她的注视下,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但又怕她太担心,顿了顿,索性自己说道:“云眠,我向主位狐官大人请求的事,先生已经应承我了。”

云眠眼中的光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闻庭见云眠担忧,连忙说道。

文禾被曦元问得呆住,过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是、是啊……这个还是云眠起先发现的。”

曦元用术用得比原来更好了!

闻庭被自己的举动惊到,连忙用力晃晃被年关的气氛熏得眩晕的脑袋。他将衣领扯开了几分,好让发热的脸颊好好在隆冬冰冷的寒风中冷却一下。

云眠清丽貌美,平时只有拜月时的素衣尚且会让旁人多看几眼,如今换了精巧得多的新装,当然是好看的。即便此时她脸上被他画了一道面粉白而不自知,可云眠杏眸明亮,神情满是期盼,就这样毫无杂念地望着他,反倒有种……别样的感觉。

冬清意外地微怔,倒没想到狐主娘娘想先见云眠,但他天生喜怒不形于色,旋即还是颔首应道:“是。”

闻庭没察觉到云眠话中的一丝小心翼翼,只当是她是关心自己和主位狐官大人修炼的情况。恰在此时,他们正好走到住处门口,闻庭只觉得自己身边白白的影子一晃,就见云眠望着熟悉的住处眼前一亮,欢快地冲了过去。

云眠集中精神,按部就班地将女狐官讲道中的要点分条明目地一一列出来,然后将心诀特别慎重地用单独一页纸记好,放在一边,这样可以随时对应课记一起看。

文禾写着写着感觉到自己身边有动静,回头一看,不想却见云眠不知何时也写起来了,而且写得飞快,浑身还燃烧着熊熊斗志!文禾一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莫名觉得不能输,连忙又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主位狐官一顿,答:“其余七人都不是东山头的狐狸,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照看,具体如何,待日后再说。年关期间,就你们五人。”

云眠原本看闻庭那里好像结果不错,正松了口气欢腾地跳来跳去,却不想这会儿大家都看向自己,一下就不敢跳了。她见好像已经轮到自己,连忙向主位狐官跑去,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在他对面坐好。

“是!”

闻庭回过神来,皱着眉摇了摇头。

闻庭闭上眼,晃了晃忽然吃痛的脑袋,等再睁开,那种突然间的异样感已经好了许多。

云眠和其他几只小狐狸其实对这个突然的安排都还有些茫然,但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还是应了声。

话音刚落,道场内沉默一刹,但紧接着所有小狐狸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叹和羡慕的声音,惊喜地嗷嗷叫了起来!

第一行,“青果子”,第二行“能吃,吃多了好像会放屁”。

因为这个简陋的环境,闻庭一直没什么云眠是少主夫人的真实感,平时也不会特别注意,若不是狐官今天提起三年后,他说不好就把这件事忘掉了。

闻庭虽不曾自诩剑式无缺,但多少也觉得自己应当有点难精进,此时见了主位狐官的动作方知不如,也晓得了对方说要教他,应当不是虚言。尽管对对方仍不算全然信任,但看到能用出这般剑术的人说要教他,闻庭的态度也不觉认真了许多。

闻庭道:“是一个说自己名为冬清的主位狐官大人,有七条尾巴。”

“嗷呜?”

整个下午,闻庭都没有再察觉到有人往这里看。因为他本来就不觉得对方是有歹意,压抑的氛围消失,他便渐渐安心下来,继续同云眠一起听课。

五尾狐官见主位狐官起身,赶紧礼貌地上前送行。待他直起身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在对方七尾狐的威压下出了一身冷汗。

云眠认认真真地点头记下,等闻庭说完,她就将他修改的课记叼回一边,重新取了几张新纸,一笔一划地重新抄录起来。

闻庭颔首。

她望着纸上的字歪了歪头。

想到这里,云眠已羞愧自责不已,十分自责地低头检查剑。她瞥见闻庭坐在一旁看她,连忙心虚地挪了挪身体,往剑上一蹲,用尾巴和身体将剑挡住,生怕有什么她还没来得及补救的地方被闻庭看到了。

她想了想,又说:“你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是去和狐官说呀。”

先前在书塾外狐官就已觉得这只白狐气质沉稳,此时倒是微微一愣,觉得闻庭这般行事风格,不大像他们这些随性而为的乡野狐狸,反倒像青丘城里的世家子……难怪他在云眠面前虽不显,此时再看,却隐隐有些清傲的感觉。

灵狐体清气灵,衣服没那么容易脏,但深秋时发的着装,到如今已经不合适了。

云眠担心地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三瓣红莲,问:“胎记会不会很明显呀?……难看吗?”

“好。”

这下换作闻庭呆住。

湖泊位于一面陡崖之下,湖周围没有生太多很高的树木,放眼望去便是满目的白雪,还有少许从雪中探出的草木枝茎,带着些许木色和绿意。湖面上在雪天已结了冰,冰面倒映湛蓝的天空和湖边的冰雪,凝聚出一种奇异干净、富有生机的美感。

说着,只见曦元竖起三条红尾,身上的仙气转动,整只狐狸被笼罩在勃勃生气之中。

他之前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况且云眠近日好像也都要去学堂修炼,他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也好一个人外出……

云眠的思路被拉了回来,她微微一愣,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之前在狐宫书房中见到的人影。

“那就好。”

闻庭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皱了皱眉。

狐主夫人话语微微一顿。

狐主夫人忍俊不禁,饶有兴致地翻了翻,哪知翻着翻着,便有些惊喜。

待狐七离去,闻庭在座位上静坐片刻,这才继续看他先前在看的东西,待他看到上面的字时,却是微愣。

他咳了一会儿才发觉眼睛不痛,先前那个术法不是用来打他,是这一把沙泼得狠,怕他真受伤用来护他的。

云眠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从记忆起就戴着这个铃铛了。她很喜欢这个亮闪闪的金铃铛,也很喜欢它的叮叮当当声,隐约知道它叫“金羽铃”,但是平时看着开心,铃铛稍微动一动就响听久了又有点吵,尤其是云眠两次睡觉的时候打滚把自己吵醒了以后。

云眠晃神,身体却比脑袋更先做出反应。她终于试着打开干涩的喉咙,懵懂地说出那个她意识中朦胧的名字。

青丘狐鸣叫之声本就似孩童,小狐狸的声音比起成狐自然更要轻柔几分,一时间有乐调的狐鸣之声贯响天地。

这日,有三只狐狸照例蹲在小白狐居住的狐狸洞对面,一边在石头上悠哉地看小白狐有没有出现,一边打发时间地随口闲聊。

她不禁将小白狐举到面前,看着她清澈懵懂的狐狸眸子,叹息道:“唉,团团,你生得这般可爱,也不知日后会唤你‘眠儿’的,该会是何人?”

他自己本身亦是少主侍读,知道在入选后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多少有变化……况且尽管他自己一直不承认,却确实始终在观察云眠。

曦元自己在东山头长大,灵智开得早,对其他狐狸的想法比闻庭……乃至云眠都要了解得多,此时见状,曦元立刻轻轻“嗤”了一声,出言道:“——你不会是因为和其他人合不来才一个人呆着吧?!闻庭呢?抛下你跑了?!”

“不是……”

云眠下意识地回答,但她过了一会儿又意识过来自己被曦元激开了口,赶紧闭起嘴巴,趁着他不注意蹭蹭蹭跑了好几步。因为云眠跑得也很快,这下曦元要追她可要跑好一会儿了,她才继续竖起尾巴,炸得像个刺猬,仿佛这样能看起来大一点,然后继续远远地努力瞪着他。

曦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