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弯推着轮椅滑出去了。

庞弯循声望去,却见道颀长的黑影坐在书案边,有人正望着窗外明月沉思,如墨长发垂落在肩头,掩住了大半边脸,教人看不透他此时的神情来。

庞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期盼。

他晕倒了。

拜月教地处南疆,向来善于收集药草制作毒药。为了防止教中人不慎中毒后来不及返回医治,教主特地研制了种可缓解所有毒素发作的丹药,此丹药便是玉露清心丹。玉露清心丹相当珍贵,由每任教主统保管,配方秘不外传。即便是庞弯这等身份尊贵的太子党下山,教主也只给了三颗。

隔了好半响,他嘴角扬起丝别有深意的笑。

“麻烦姑娘脱衣服。”婢女白嫩纤细的十指伸过来,攀住庞弯的衣领。

“好端端问这个作甚?”顾溪居放下手中书信,静静凝视她。

七天了,他观察这位少女已经整整七天了,每到晌午时分,她都会固定坐在这个座位上。他在楼下摆摊卖画,抬头就能瞧见她巧笑倩兮,垂耳便听见她莺歌燕语——“小二,来碗酸辣粉!”

这是她埋在心底很久的话。

少女捂住胸口,嘴角上翘,眼含雾水,脸上神情甚是奇异——似悲从中来,又似喜悦难耐。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她脸上交叠,变幻,再融合,叫人实在摸不清她的真实情感。

自从上次浅尝过庞弯的唇,贺青芦便有些食髓知味,直盼着能早日实践金步摇描述过的“深吻”,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

意犹未尽结束了这个吻,他捏了捏庞弯的鼻尖,这才搂着她吩咐道:“到了临沂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关心你的身份来历,不必担心,只管大大方方介绍,只要我站在你身边,便不会有人敢动你半根寒毛。”

“反正你以后只会有个身份,那就是我贺青芦的妻子。”他环住她的腰,神情倨傲,“等咱们从临沂回来,就准备成婚。”

庞弯整个人都呆滞了。

“贺公子,你觉不觉得这进展稍微快了点?”她小心翼翼从他怀里仰起头来。

“如何快了?”贺青芦挑眉,不高兴她的不识好歹。

“其实,你不见得真正的了解我,就像我也没有完全的了解你”庞弯艰难的斟酌着语句,生怕不小心就得罪了这唯我独尊的家伙。

“我了解你,很了解。”

贺青芦面色严肃看着她,他想起了房间里的那三大张痛陈她罪状的纸——他绝对比她想象中更了解她。

“虽然当时是为救你性命才有了这婚约,但君子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之间的婚约绝对是作数的,除非”

他环住她的大手紧了紧。

“除非你心里有了别人。”他侧头看她,目光锐利,“你有吗?”

庞弯身子顿。

“没有。”她摇了摇头。

贺青芦暗自出了口长气,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垂下脸又偷偷亲了口。

铁锅里的橘子酱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气泡,越发的香甜浓稠不可开交。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锅里的果肉们相互亲吻拥抱,然后悄无声息渐渐融化在甜蜜的汤汁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可是个很正式的橘子酱甜吻:

小贺的粉丝们满足不?

,和你们嘴里某渣的重逢就要来了

噩耗

船行半月,终于来到距离临沂最近的的港口。庞弯在这里和收到飞鸽传书的教众汇合,嘱咐他们将昏迷的南夷送回去,这才换了马匹与贺青芦起走上官道。

师哥总算不用再被迫沉睡了,这让路上心事重重的她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不知醒来后的他,还会不会再变成只全身青筋暴突的嗜血野兽?是否还能保持着神智清醒?

——发生在南夷身上的怪事,又是个待解之迷。

风尘仆仆终于到了临沂,见多识广的锦地罗带着他们朝城里最大最好的客栈走去。

“不好意思四位,只剩间上房了。”掌柜对客人说出了经久不衰贯穿武侠言情的著名台词。

大家条件反射朝贺青芦看去。

“再加两间普通客房。”公子略略沉吟,如是吩咐。

“间就可以了,我俩可以挤挤。”庞弯以为房间是留给她和哑婢的,连忙拉起哑婢的手解释。

贺青芦盯着那两只相携的手,目光微不可查沉了下去。

“再加两间普通客房。”他瞟了掌柜眼,威压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乖乖集体失语。

庞弯坐在华丽的贵妃榻上,神情沮丧。

她是真的没想到,贺青芦会选她跟自己“挤挤”。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她小声嘟囔着,偷偷瞄眼前方正在洗脸的颀长身影。

“你也要擦脸?”贺青芦转身看她,琥珀双眸在氤氲水汽中越发明亮,仿若寒星。

庞弯气在头上,瞪他眼没说话。

贺青芦想了想,重新拧了块帕子朝她递过去:“是该擦擦,跟花猫似的,丑死了。”

庞弯推开帕子,怒气冲冲埋怨:“公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俩尚未正式婚配,不能共住间房,你这般为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贺青芦眨眨眼睛。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庞弯眼下内力全无,他不放心她独自居住,却又不愿意她和别人“挤挤”,所以唯有委屈自己跟她“挤挤”。

但他不能告诉庞弯,自己对哑婢的排斥从何而来,因为就连他本人也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