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短须的中年人正是从神都修经处赶来的苏鱼,本来是要赶往乌集的他,却出现在了靖北关外,因为此时他出现在靖北关外比出现在乌集要更好。

周曲深吸了一口气,挥出手中的小斧子,首先磕开了那把刺来的长剑,然后斧头一转,对着向自己头,修者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就只顾自己的身前而不顾身后。

安然站在那静静的看了看,抬脚往酒馆走去。

刚才那一瞬间,安然身上的气机发出,激起一道道雪幕,遮挡了他们的视线,因为那短暂的遮挡,黑衣人的损失可是不小的。

到了第五天,安然被损伤的元气通道与內腑的伤势基本痊愈。

虽说偷东西的事自己没有少干,但这回嘴里含着银子,灰驴觉得说不出的心安理得,跑到起来四条腿也有劲儿的多。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听到的一句话,怎么说来的,……对了,叫……钱是英雄的胆,这话说的真没错。

为了少花些力气,安然慢慢的放缓了呼吸,这实际上也是为了让內腑少出点血。他知道自己需要调息,但现在别说坐起来盘膝,就是想动一动手脚,都是奢望。

于是他们把过去那些年这位老师所做的,他们所能知道的一切全部翻出来,重新查看研究,看看这位老师是不是也能和‘无耻’这两个字沾上关系。

吴江月只靠着一条伤腿在地上不断的蹦起落下,这般的前进,半柱香的时间很快便已过去,刚刚还充满力量与元气的身体如同一下子打开了无数个闸门,所有的力量与元气顷刻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吴江月的那条伤腿落地,脚下一软,身体倒向地面,吴江月本能的伸开双手,想要在落地时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但身体内的力量与元气早已消失,双手又那里还有力量去支撑落地的身体。

眼看着那只脚踹到了下身,安然站在地上的两只脚的脚尖在地上微微的一垫,猛然间身体高了一些,吴江月踹来的脚一脚踹进了安然两腿间的缝隙里,安然紧跟着两腿一夹,夹住了那只脚的脚踝,吴江月自然而然的想往回收腿,腿没收回来却把安然的身子带的往前晃了晃。

但贴着地面的移出的脚步,却无比的坚定。

正张嘴准备说话,安然垂下的刀突然向上挑起,一道灰黑色的气刃由下往上,对着吴江月飞射过去。

灰驴转过头,看了吴江月一眼后,便又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他,对他的夸赞显得不感兴趣或是不领情。

任何事情,到了极致便会变得强大,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往往也意味着脆弱。

吃完了手里的那块猪腿肉,安然索性把之前那颗大树下的枯叶全部收集者铺到火堆旁边,又去弄了些柴,便坐在枯叶上调息起来。

随着体内元气不断的运转壮大,安然心中突然一震。

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一直紧追着安然的吴江月每天在路上都能见到几个年轻的燕国修者,所有见到的年轻修者不管有几个,都是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

灰驴在一边干脆偏过头,不再看这边了,心里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真是……太……无耻了。”

安然本身的悟性不差,但也绝没有好到能拍在历来修者前列的资质,除了一个个外在的因素外,他自己本身的努力与刻苦也是能这么快进阶的众多因素之一。

李伤不置可否,喝了几口茶后放下了茶杯。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好点子?这样做我们燕国的修者又成了什么?炮灰?”灰暗的灯光下,身穿紫色道袍的青年负手而立,沉声的说道。

八把兵器,片刻不停的向中间攻击着,而中间的安然,则是显得有些迷瞪着闪避着,用黑刀磕挡着其余的兵器,仿佛攻击的一方与中间的那个人都进入了一种固定的程序,并且在一步步按照安排好的进程在往下运行着。

紧跟着前面路的两边的白雪里不断跃出手持机弩黑衣蒙面的人来,对着在地上不断向后滑去的安然再次射出了弩箭。

安然也不闪避,黑刀一扭一转间便劈向了那名年轻修者的后背,同时抬起了一脚,直接踢向了向后撩出长剑的那只手的手腕,长剑在撩到安然大腿之前,手腕便要被这一脚踢中,那名年轻的修者不同想便能知道手腕被那只脚踢中后会是什么后果。

安然气还没有喘匀,无力的伸出手拍了拍灰驴的那张长脸。

小王爷与王先生盘坐在软榻上,中间的小桌上摆着棋盘,棋局刚刚开始,小王爷执白,一号面色不然的站在软榻便,看着棋盘上那几颗黑白棋子。

安然回手又是一只弹向白袍男子,白袍男子早听到黑衣男子的那声惊叫,此时见一指弹来,想也没想,收回了迎向黑刀的长剑,纵身向后退去。

正在雪窝里滚动的正欢的灰驴偶然把目光瞟向安然,见安然背转身对着自己,根本就没看自己这满身的大汗和在雪窝里滚动后的狼狈,一时间便也没有了在雪窝里打滚的兴致,虽然刚才滚的正欢,但安然不看,再欢也没有了滚动的意义。

安然皱了皱眉,站起来跟着店家去了后面的小院。

“哦”,安然看了看那头驴,有些惊异。

安然对着周曲指了指桌子上的木匾,待周曲抱起木匾后,安然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周曲吃起东西来吃的很慢,那种慢条斯理的慢,安然一口气喝了两碗小米粥又吃了一屉包子,他才把面前的那碗鱼片粥喝完,然后拿起筷子从刚端上来还冒着热气的包子里夹出来一个咬了一口,看了看安然面前的两个空碗,周曲轻轻的,慢慢的说道:“我是个孤儿,从小饿怕了,后来被苏先生领回修经处的,所以哪怕现在不少吃的,我每一口饭也会吃的很仔细,慢慢的体会事物从嘴里咽下的感觉。”

同样是因为怕死,安然的选择和应对与其他的人是截然相反的,因为怕死他比任何人都敢拼,往往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就像那天他面对沈放时那样。

陈子贤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的看着安然。

公主笑了笑,转身沿着荷池走了两步,道:“没什么的,就是看到你做的诗词,之前见你没想到你有这般的文采,所以对你很好奇,就过来看看你。”

公主皱了皱眉,沉声道:“敲重些。”

“好像是四品,正四品。”李伤淡淡的说道。

周曲愣愣的看着安然的眼睛和脸,疑惑不解片刻后,便转身去准备热水和给艾墨儿传信去了。

“小妾毕竟也比她先进门,她或许多少有些顾忌,再说真把你惹急了,与她又有什么好处?你要是老不回家,那她不是等于……”说道这,安然笑了笑,停了下来。

这本就是两个人在同一件事上的不同的思想认知碰撞在一起后必然的结果。

从见到安然那刻起,到带着安然来到神都,然后让安然变成自己的学生,李伤在心里便一直有一个疑问,那个疑问从见到那把黑刀便已经存在,但从始至终,李伤只问过安然一次,但不知道安然是出于什么想法,对于自己父亲的相貌形容总是有些模糊不清,这不排除是因为安然早已知道二十年前神都的那场大战,为了保护自己而故意为之。或是还有些现在李伤也没想到的原因存在。

安然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道:“然而再强大的修者也终究不能永恒,这便又有了时间的约束,只是这种约束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又弱了很多,那么再按照方才的推论,是不是当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时间便会失去约束力呢?这些限制也好约束也罢都可以理解为条框,那么它们为什么会存在,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呢?”

安然一刀快似一刀,刀的运行轨迹慢慢的越来越像一条可以随意曲折变幻的带子,开始时刀在劈出是还带着丝丝的风声,到了后来每一刀出去风声越来越小,最后渐渐的几不可闻。只一炷香的功夫,安然额头已渐渐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当树上枝头的叶子逐渐枯黄,纷纷掉落在地上又经过秋雨与时间的侵蚀,变成泥,只留下空挡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摆时,秋已残,冬将至。

赵庆之一直皱着的眉愈加的深了,除了皱眉,脸上再无一丝的表情。

“就是真落了锁,我真要进去,母亲又怎会忍心不开门呢。”

安兄苦笑道:“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姨娘哪天要是弄这个给我吃,我得高兴死,可现在每天吃,吃了半个多月,实在是见到这鸡便先饱了大半儿了,再吃下去,我都要变成一只肥鸡了。”抬头见艾墨儿只是端着碗看着他,不接他的话,无奈伸手接过来,瞥着眉想着赶紧吃完,好完成任务。

两个孩子的哭叫声,终于引来了路人的注意……

既然自己的刀攻不破沈放的那柄长剑,那么便等着沈放来攻自己的黑刀。

她抿着嘴唇,默默的走上前,从安然手里接过那把雨伞,两只手撑着站在安然的身后,不去看转过头来的安然脸上的表情以及眼神,眼睛看着前面,那个灰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