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待小宫女写完了,吹干了墨,用手捏住宣纸的两角,平举着站在圆桌旁以方便小公主观看。

“另外,安然的伤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写了单子来宫里提。呵呵,那些人想来神都找回这些年在大周和你手中丢掉的颜面,就不怕把仅剩的一点颜面也丢在了神都吗?”

沈放的脸上泛起一片潮红,嘴里涌出黏稠的血,丝丝缕缕的流下,流在安然的肩膀上,嘶声道:“你……这个……疯子。”

这般飘忽、随意的轨迹变向得益于这些日子的劈柴。

说罢挥了挥手,“朕有些倦了,就这样吧。”

最后在御书房内一众股肱之臣的连声劝慰下,皇帝陛下才暂且息了雷霆之怒。

看过那块牌子,没有一句表示,甚至是没有一点表情的,径自离去。

神都城内今天显得有些冷清,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街道上一家酒楼的楼上窗户被缓缓推开,安然看着窗外飘落的细雨,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湿润空气,回头柔声说道:“等雨下的再小些,我送你回去。”

安然笑了笑,“刚有些身家,还是省些的好,再说这的菜也确实不错,将究着吃吧。”

空中的黑衣人再次向后曲腿,已经将要落地。

因为一直是陈子贤一个人在和少妇对赌,所以在一边服侍的两位姑娘和正在摇动黒木盅的少妇,注意力都放在了筛子和胖子的身上,安然把椅子往桌子前挪了挪,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一股细细的元气,从胳膊上接触到了桌子……

胖子见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大是高兴,伸手搂住安然的肩膀,笑道:“走,出去喝杯茶,清清气,边喝边等着府尹那帮孙子吧。”

那日在皇子府,安然后面就注意到了这个胖子,众人喝酒聊天,终究是有些无聊,于是有人提议作诗斗酒,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姑娘们的一致通过,到散场时,最受人瞩目的有两个人。

在参加过那场集会的第二天,周曲又送来了一封信,是神都城内富商的长子陈子贤差人送来的,大意就是他在集会上说的,邀安然去画舫上找乐子,安然在心里反复斗争了很久,还是拒绝了。

听完道童的禀告,回想着那天在荒野间,拦住的那辆马车,以及马车上的那道气息,那个少年……

一只鸟儿飞到了窗户的木台上,偏着脑袋,好奇的看着那个捧着书一动不动的人,观察了许久,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雕塑,振翅飞起,想要落在雕塑的头出来的坏事,哪一件他少干了?跟他去船上可得当心,不要给带到河里。”说罢上前款款行了一礼,“安先生倒是要赔我琴弦呢,我可是被那啸声吓的不轻,一副好琴弦尽数的崩断了。”

石板路又出现在了眼前,三两行人说笑着缓步前行,前面那位骑着白马的男子,独自骑着白马慢慢走了过来,在马上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香味与滑腻,画舫的丝竹声随风飘了过来。

“哈哈哈!”皇帝大笑,“天下人谁不爱钱?只是看能不能有能力管住自己罢了,那些整日里以清流自诩的御史大夫,又有几个是真不爱钱的。”看着安然有些局促,笑着摆了摆手,“不打紧,你只是说了实话罢了。”

对于这个称呼,他表示还是比较满意的。

枯念弯腰行礼,退出禅房。

另一人接着道:“后面的我知道,那场大战不久,吐蕃、燕国的两个皇帝和佛道两门的宗主都修来书信,皇帝陛下看都没看,直接命人扔进了茅房里。”

安然睁开眼,窗外的那方夜空如同被整个泼上了墨,漆黑一片。虽说打坐练气使人身体通泰,但毕竟是刚刚进入修行的门槛,还是不能像高品阶修者那般通过打坐练气来代替睡眠。

一路穿行与回廊和假山之中,安然不由得感叹这座宅院的规模,连着问了李伤两次,最后的答案是:想知道,做完我一会儿交代是事,我就告诉你。

竟是这般的热闹。

去神都的路,悠不悠然,都必定是一个漫长的旅程,但再远的路,只有走下去,必定会有到的一天。

父母离去后,残酷的生活让他失去了幻想与天真,学会了克制,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与情绪。但毕竟这心性是因为外在的影响而压抑住的,当心底渴盼已久的事物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还是有不自觉的情绪流露出来。那道人一副高人模样,此刻在李伤手中片刻间便这般凄惨……

老者又长长的“哦”了一声,尾音上挑,显得有些意外。

沉默了一会,灰袍人道:“你是我家亲戚?或是你是我的债主?”

坐在柜台后的姨娘早已放下了手中的那本册子,紧张的看着那张桌子上的一老一少,大气都不敢吃,唯恐气息大了些打扰到那两人,几个来酒坊喝酒的也被她蛮横的赶了出去,此刻便是连门都从里面锁了起来。

安然脑袋嗡的一下,突然冒出两个字:“修者”

太阳越爬越高,如同老酒坊的酒,随着时间而愈发的显现出烈性。

在有一件事情上,莫然觉得他的大脑里一直都如同此刻的天空,虽然他认为自己的脑袋并不空旷。云不多,但每一朵云都堵在他思索问题的各个节点上,如同猎取猎物时那重重的薄纱垂在眼前。

吴江月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说道:“是说过,但那又怎样?”

赵庆之看了看两人之间地上的落叶,转头往林子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这次我最后一次说,再在这林子里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罢负手在身后握住的长剑轻轻一扬,一道无声的劲气斜斜的朝着吴江月飞射而且。

听到那句话,吴江月似笑非笑的站在那,见长剑一扬,刹那间那道便劲气已经来到身前。吴江月眼中光芒一闪,一脚在地面轻轻一跺,身子像柳絮般毫不着力的向后飘出,双脚在空中连踩,每踩一步便升高一些,如同倒着踩楼梯上楼一般,直踩出七脚,劲气从脚下飞射而过,斩断了后面那颗海碗粗的松树,才徐徐飘落地面。

吴江月回身向那颗被斩断的松树走去,静静的看着切口,就像刚才给自己修理眉毛一样仔细认真,仿佛盯着这个切口时间长些,便能长出让他心动的那朵花来。

半响过后,吴江月伸手在切口上抚摸了一遍,转身沿着刚才赵庆之走过的路线往林子外走去,每一步都正好踏在刚才赵庆之踩出的脚印上。

这样走出了几步,吴江月再次泛起像方才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情,今天赵庆之的那次警告,是不希望看到吴江月踏入这片林子的第二次警告。尽管吴江月知道,在赵庆之看到自己在这片林子里时肯定是恼怒的,但事先并没想到赵庆之在走之前会发出那道攻击,这从某一方面来说,等于代表着赵庆之在关于这个问题上的一个度。

一件事情超出了度,往往会让人产生不好的情绪,而不好的情绪虽然对于内心强大的修者来说是可平息或压住的,但要是一直累积下去呢……

那么迟早需要一个倾泻的出口,这对于到达一品天师境之前的修者都是有效的。

两人的竞争关系由来已久,而道门是不会反对这种竞争的,道门信奉的是物竞天择,道门从来想要的只是强大,而不是庸碌,尤其是一群人的庸碌。

他原本以为,在赵庆之破镜之前,是不会轻易的与他动手的,从两个人的修为来看,即便赵庆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也必然会付出相应的、现在赵庆之支付不起的代价。

今天赵庆之走前发出的那一击,让他很高兴。

现在他想让自己更高兴些……

梦想与希望很多时候是可以在两者之间画上等号的,而这些都是促使人的脚步向前的重要因素,它们不但可以促使人不断的前进,在前进的同时,精神和血液会应为梦想或是自己的希望的强弱而得到不同程度的支配与热度。

年轻是梦想和希望的温床。

年轻人身上总是有着不同的梦想与希望,同时,年轻人总是会有热血的一面,尤其是当梦想、希望和热血触碰到了信仰。

最近传遍了燕国、草原及吐蕃的那个消息与那副画像,点燃了很多年轻人梦想及信仰的热血。

吴江月觉得,这些人的血还不够温度,信仰也不够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