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年纪不大,自然是学业修行更为重要,我想问问你,过几年后,年纪再大些,你可愿意为官?”皇帝站起来,像是很随意的问道。

面对回馈的时候,我们的心里都会淡去那段时间里努力过程中的艰辛苦楚。

“师弟佛法无碍,又有何不解之处?”

旁边其他桌上的客人也加入了进来,“打仗必然是要死人的,虽说见过不少从前线负伤退回修养的军士,但毕竟亲眼见过战场拼杀。但二十年前神都城内那场惊天大战,却是远胜于那几个卖国贼府上的血腥的。”

最开始的那句问话,着实让安然不解,劈柴的收获?是对练气有帮助还是对身体的气力耐力有帮助呢?安然摇了摇头,决定先不去想,明天用心些劈,再细细的体味一下。

拂晓,屋外的树叶恢复了常态。地上的青草弯了一夜的腰,此时正挺直腰身,为了一整晚的幸苦而感叹。

“对外来人总是表现的很随和,然后用云淡风轻无所不知的口气说着上到皇宫内苑,文武百官的后宅,帝xx队的战事,下到谁家的老婆偷了人,丫鬟与谁私通等等,这些言谈以后你会听到很多。”

“被那莲花击中了会如何?”

无声处突现的那声惊雷,打破沉寂。

一位白袍老者坐在楠木椅上手持竹竿,正在垂钓。一位黑袍短须的中年人恭立在一旁,正轻声对老者说着话。

灰袍人回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安然,道:“如你所言,在没有修者开示的前提下,世间那么多人都无法感受触碰到的气息,你就这么感受到了,那我是该佩服你运气好到狗血淋头,还是该惊诧于你的悟性好到世间少有?”

屋后传来了阵阵的香气,不多时,姨娘端来了两钵做好的菜,放在桌上,对着灰袍人搭手屈膝行礼,道:“山野粗食,怠慢了先生,还望先生勿怪。”灰袍人站起来笑道:“无需客气,我在山里遇着了他,见这少年有趣,便厚颜过来蹭顿酒喝,多有叨扰!”姨娘微笑着又行了一礼,去了柜台后面。

安然走进两步,弯腰伸手去接那张纸,将要碰到那张纸时,中年男子手指一松,五指攥紧握拳向安然面门击来。安然在男子手指松开那张纸的瞬间,已侧身向一旁倒去,黑刀向着那只击出的手斩去。中年男子的手急收,却只来的及收回胳膊。

妇人眉毛扬起,笑道:“哟~这是看上了谁家的闺女了?快与姨娘说说,虽说你年岁不大,也不打紧。”

少年正在盆子搓洗这那条毛巾,闻言两臂微微一顿,跟着马上拧干毛巾,无声的笑了笑,白净的脸上泛起丝红色。言语无关嘲讽,带着点调侃。中年人与这酒馆亦是街坊,大家相熟,平日里无论是在酒馆内饮酒还是在集子上遇到,都会打个招呼调侃几句,这集镇上没有什么让人找乐子的地方,来集镇的和住在集镇上的人都是为养家糊口奔波劳碌的人,偶尔的调侃无关山里人的朴实,算是互相之间对生活的一种调剂。

安然身边的人都离的远远的,掩着鼻子匆匆离去。

那个一直束缚着安然的力量终于消散了,一直憋在嗓子那的那口气终于冲口而出,一声清啸,直入九霄。

路上行人奔跑着,不时惊慌的回头看着,清风拂动的柳枝不在拂动,画舫的丝竹声、笑声,像是被一把利刃突然间斩断。

慢慢的,有疑惑的男子与面露惊慌之色的姑娘从画舫的窗口探出了半个脑袋,四下寻找那震的人双耳哄鸣,又搅了人兴致的啸声的来处。

皇城里,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禁卫们迅速的把守住皇帝及后宫娘娘们的住处,屋顶上加派了人放哨,一时间禁卫们来回穿梭于宫殿之间,每队人去往的地点不同,脚步声混在一起,便显得有些杂乱。

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林公公,皱眉道:“去查查怎么回事?”

林公公躬身退出殿外。

安然有些愕然的看着路上的行人四散掩鼻而去,鼻子里传来浓郁至极的恶臭,忙以袖掩鼻,修者以捂上鼻子,安然差点没被衣袖上那股子味道熏倒,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柔软的长袍此时如同一个硬壳子罩在身上,那股能熏死人的恶臭正是自己身上散发出去的。

一声不响的抬腿狂奔,一路跑回修经处,给安然开门的那人差点没被安然熏了个跟头。

……

长街之上,李伤静静的看着有着一丝疲倦之色的枯念,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

枯念苦笑,“非得有什么目的不成?那孩子根骨本就不错,又身居善根,与佛有缘,我只是在已经燃起的火里加了一根柴而已,那孩子以后的人生路,我看不透,那根柴,便是善因。”

李伤微微皱了皱眉,“我听说大师善于观看人生,凡是被你看过一眼的人,以后的人生轨迹便能知道十只xx,你说的看不透是看到了多少?”

枯念摇了摇头,“不是看到多少,是看不到,眼前是一团雾,雾里是花是树无从分辨,老僧猜测,那孩子或是这世间的局外人,或是将来的成就强于你我,所以才看不透。”

“这世间又哪来的局外人。”李伤笑道:“想不到佛门子弟,枯念大师也会投机了。”

枯念微笑道:“惭愧,我来神都之因已了,这便告辞了。”

“不在看看了?”李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枯念来时不愿意他来,此时要走却又让枯念在看看。

枯念摇了摇头,诵了一声佛号,转身离去。

……

皇城的御书房里,皇帝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公公,“查清楚了没有?”

林公公小意的回道:“回陛下,是今天进宫来的小先生,在洛水南岸,不知道何故长啸,此时人已经回到了修经处。”

“哦~他在洛水边弄出来的动静?搞什么鬼。”皇帝紧皱的眉头渐渐平缓下来。

“要不,奴婢再去问问?”林公公小心的试探着。

皇帝摆了摆手,“不用了,下去吧!”

这一声长啸,不知惊断了多少琴弦,惊的失手摔碎了多少价值不菲的茶杯,砚台里漾出多少的墨汁,多少支笔在纸上拖出了歪歪的一道。

又……吓软了,多少正在床第间,征战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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