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关系,就是路上碰见了,徐助理送我回家。”

“是,是啊。”

“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不了同事,做朋友也是可以的吧”

“是啊,不过你没要嘛,全给了你大哥,”阿言挑了挑眉,“你父亲当年的遗嘱上写得很清楚,他手中持有的股份全部由白玮继承,而你则继承你表姑姑的那三分之一股份,”她的声音听上去颇惋惜,“白小姐啊,那么大一块肥你都不要,全部拱手于他人,可真大方啊”

这帽子扣得挺大,白茵华撇了撇嘴,“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我心里嘀咕又不是我让你拍的,对他说:“徐助理,我说的是实话,我现在刚回国,经济很紧张的,别说一百万,就是十万也不一定拿得出来。很抱歉,那些照片我不要了,你就当我以前是发神经好了。你要是确实觉得划不来,把照片卖给报社吧,虽然不是什么绯闻照,不过像这种私家照片,还是有销路的”

白茵华大概嫌双簧唱得不过瘾,拉着问柳姐:“老太太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若无其事地把照片和纸条放了回去,关上储物柜的门,找到百货公司负责管辖商品存储的柜台,告诉正在工作的服务员我捡到了一张vip柜的钥匙卡。

“哦,我姓许,许冰。”

参加那种聚会的大多都是豪门的阔太太,不论我将来干什么,那些关系在手总是要方便一些的。我询问白太太入会费是多少,她立刻伸出四手指,笑盈盈地说:“很便宜的,四十万。”

“别闹,”白玮拍拍她,笑得似乎很勉强。

我走上前去,听到医生说徐乐中弹的位置是后背,虽然没有危及命,但是需要立刻把子弹取出来。

白玮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脸色铁青,他的保镖都在经济舱,此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心中立刻有些防备起来,不明白他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怕我有野心进白氏?没道理啊,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白氏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私生女,本对他构不成威胁。这是在试探我?

我正有点火冒三丈,却听到“嘀”的一声,电话被接通了。

我正想叫苏琴快开车门,发觉她脸色很难看:“车钥匙,在比柯那儿”

其实想想很奇怪,这种时候看到的不是白玮,我应该很紧张才对,可是眼前的男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大,所以心内的忐忑反而被好奇压下去了不少。更何况,从我内心深处来说,也不觉得白玮能带给我什么安全感。

苏琴的表情立刻僵了僵,随即扯了扯嘴角,道:“不,我不回去。”

我将照片放回去,继续翻看笔记。

我看着她淡淡道:“你放心,这只是一件小事,你要是觉得为难,我替你请示一下你的上司,你觉得呢?”

他说的白先生,应该指的是白玮。听威克的口气,似乎是说因为某个丁小姐死了,事情牵扯到了白音,白玮为了保护她,所以把她关了起来?

这实在很让人奇怪的,查来查去,我们最多只能得出白音在十六岁那年正式入住了白家。而其它和她有关的事,似乎被人刻意抹灭了,让我们一无所获。

他不睬,只把烟灭了,从旁边抽出一份报纸扔我腿上。我瞟了一眼,正面赫然是一张n年前白音出席白氏举办的慈善活动的照片。这报纸年限久远,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找的。

柳明远大概见我没反应,夺过报纸,指着上面的人,语气冰冷:“这是你吧?白小姐?”

我沉默了一会儿,“恩”了声。

他“啪”地一声重重将报纸拍在车台上,装过头盯着我,目光锐利:“你冒充许冰?”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问。

我们僵持了一会儿,他大概是见我目光不躲不避,缓缓开口说:“我下午开车跟着你们”

我愕然。没想到他居然会跟踪我和徐乐,难道是早就有所怀疑?

“抱歉,我不是故意骗你,”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斟酌道,“我,我其实是我”

柳明远挥挥手,打断我的话,声音很:“你真不是许冰?”

“恩”

柳明远的反应有点超乎我的预料,他亲耳听到我承认冒充好友,既没有暴跳如雷地让我滚下车,也没气急败坏地叫我解释,只是定定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先生?”我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他似乎倏地回过神,声音凶狠:“这么说来,你真是白家的大小姐咯?你怎么会知道小宁的事?你们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冒充许冰,有什么目的?”

虽然心里早有思想准备,但听到他这么语连珠地发问,我依然愣了愣:“这一言难尽。其实我是”我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怎么说,告诉他我是虞小宁?他会信吗?

鼻头有些发酸。

虞小宁的身体没了,我从一个普通的女记者变成了白家的大小姐,身份虽然长了一大截,却没了以前和平安稳的小日子。成日提心吊胆和人周旋,提防着有人要我的命。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就算那个时候死了没准也投胎了,犯得着这样成天提心吊胆么?越想越委屈,也顾不得柳明远,眼泪哗哗掉了下来。

听到车门“砰”被关上的,抬头,看见柳明远下了车,外头来回踱步,满脸焦躁。我从包里抽出纸巾擤鼻涕,心里想着要不坦白从宽吧,这么几个月,我这也都快被憋死了也不知我这么突然告诉他真相,他能不能承受地住。

过了一会儿,柳明远才打开车门坐上来,面色沉得可怕,开口就问:“说实话,你究竟你你|他|妈是不是虞小宁?!”

我愕然,脑子一时有点懵,愣了半秒,点头。

他拿起报纸指着我,眼神凌厉:“别撒谎!当心我剁了你!”

擤了下鼻涕,泪眼朦胧看着他,再点头。

柳明远突然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瘫倒在驾驶座上,转过头,闭了双眼。

我这时也才回过神来,心说真神了,这人竟然把我台词抢了,不过他竟然猜到了,我着实没想到

柳明远一脸茫然,过了一会儿,他有气无力问道:“真是?”

“恩,”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可我确实是虞小宁,如假包换”

他闭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揉揉眉心,苦笑:“妈|的,怎么回事?”

我心中捋了捋事情的来龙去脉,把从我上飞机开始,到后来在英国醒过来,被白玮带回国,以许冰的身份和他联系的事情经过都抖落出来。我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神色,柳明远除了一开始的表情有几分怪异,之后的反应还算镇静。

等我觉得自个把该说的都交待得差不多了,侧头看他,他没搭声,仰头靠在座椅上,良久,才慢吞吞开口:“如果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把实情告诉我?”

“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嘛?”我挠挠头。

而且现在看来,以当时的情况,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一定信。

“你想啊,这人死了才没多久,我突然就上门说我是虞小宁,你说正常人什么反应?肯定以为是恶作剧,要不然就直接觉得我是疯子,来诈骗遗产的”我解释。更何况白音还是个有前科的,我怎么敢贸贸然跑去承认,被白家人知道了,估计立马就得给我办入院手续。

他没在开口,估计脑子还在转,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转动车钥匙。

“要不,我来开吧?”我看他的手有点抖,忍不住说。

他没跟我争,径自下了车,两人换了位置,我问他:“去哪儿?”

柳明远整个人陷在座椅里,看着车顶不吭气。我看了眼时间,离饭点还早,半小时后,把车开到了我们以前常去的一家茶楼门口。

茶楼老板娘姓盛,三十来岁,车停稳后,立刻踩着小高跟走过来,看着柳明远就笑吟吟说:“柳先生,今天有空过来喝茶”目光转向坐在驾驶座上的我,八卦本不改,眼神透着暧昧“两位是去厅里,还是雅间?”

“月楼阁。”我看着她微笑。

柳明远开门的手一滞,老板娘瞟他一眼,笑答道:“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