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夏,派出所里的一间不算明亮的房间,端坐着两个民警,桌子的对面是一脸沮丧的年轻人,他弓着腰,好像有人用一把钳子把他夹起来仍在这里一样。

“姓名?”“龙野。”

“年龄?”“十八。”

“职业?”“学生。”

龙野知道自己说不清楚,因为他也不明白之前生了什么。

“具体况是怎样的?”民警面无表地问,他只忠于自己的职责。

龙野把双手架在桌沿上解释道:“带头的那家伙叫孙健,我跟他有一些过节,这回他领着四五个人来堵我,我只好跟他们打。我和孙健那个混混儿对轰了一拳,他就开始抓着右手喊疼,其他人上来围殴我,碰巧有一位警察先生经过,才把他们拦住。”

民警的表更为严肃:“你使用了什么武器?希望你不要隐瞒。”

龙野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在怀疑他。“我真的只和他对了一拳,我现在还担心他要我赔偿医药费呢。”

“请实事求是,这位同学。”民警抬头看着龙野,原本一个简单的笔录被这个不配合的年轻人弄得耽误了很久,他有点不耐烦。

龙野真是百口莫辩,自己去领快递,回来时被人堵住“修理”,以他的心性,绝不容许别人痛打自己一顿之后还扬长而去,所以和带头的仇家打了起来。当两只拳头相接触的那一刻,龙野的右臂涌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对方顷刻面部扭曲,倒在地上惨叫,然后其他四个人一起围殴龙野,龙野也奋力反击。而惊人的是,龙野的每一次有效攻击都使一人倒地不起,他自己也被打得鼻青眼肿。战斗结束后,巡警赶到现场控制了所有人——叫苦连天的混混们和躺在地上晕头转向的龙野。所幸目击者证明龙野的行为属于自卫,才只是做笔录而已。

“咳咳。”民警干咳两声,提醒龙野道:“那个叫孙健的右手粉碎性骨折,肱骨和尺骨断成两截,右臂脱臼而且肌腱断裂,其余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甚至脏器受损,这不是一般人能徒手做到的……”

“我是二班的。”刚说完龙野就恨不得猛抽自己嘴巴,这种时候自己还不由自主地吐槽,肯定完蛋了。什么时候能关闭自动吐槽功能呢?他心想。

“这位同学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否则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蓄意伤人!”显然,一直问他话的民警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生气了。龙野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警官大人我哪里知道啊?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个急躁的声音:“刘平,所长喊你过去一趟,现在!”

一直穷追猛打的民警起身,看了一眼保持沉默的龙野道:“希望你认真回想一下,我们需要真实的答复。”关门声后,脚步越来越远。

“靠!今天真是见鬼了,先被人堵住围殴,又碰上这档子事儿,说不清道不明,我去你大爷的!”龙野自然没有好心,完全忽略了一旁负责做笔录而从未开口的民警。民警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龙同学,我能理解你的心,也请你配合调查,不要一味的牢骚,事是能够说清楚的。”

龙野深吸一口气后平静下来,大多时候他还是非常理智的,从小的教养让他能够保持一定的素质。“谢谢,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不一会儿,名叫刘平的民警折返,板着脸不愿地说:“龙同学你可以回家了。”

“呃?回家?不科学啊,我还什么都……”龙野一时没从巨大的反差中醒过神来,刚才还打破沙锅问到底,这出去一会儿就变了?

“叫你回家你就回家!”刘平被眼前的二货彻底激怒了,另一位民警连忙拉住他:“老刘消消气,消消气……”

龙野没了脾气,终于离开了这个让他闹心的地方。

走出派出所大门,明亮的阳光刺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几秒钟之后,视线渐渐明朗,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龙野有些惊异地看了几眼,一下子扑上去跟了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大哥!”

来人正是龙野的兄长龙诚,军人,比龙野大七岁,从小就一直照顾他,知道参军去了南京军区。相处得久了,龙野及时已经成年还像个孩子一样黏着他。

龙诚习惯性地摸摸龙野的头,笑道:“两年不见,小野长大了。”龙野一脸无奈,已经很久没有人摸过自己的头了。而且,就算是父母也很少叫自己小野。“哥,我已经成年了,别老是小野小野地叫我了,有时候听起来真像个岛国名字。”龙诚莞尔:“不管你多大,你都是我的弟弟,小野怎么了,小野这个名字多好听。”

“哎——龙长官请留步!”龙野好奇地回过头,直剑派出所里冲出来一个中年人,年纪约摸半百,因为跑得急,微挺的啤酒肚连带着脸上的肉上下摇晃,看起来是这里的所长。

他喘着粗气停下,堆着笑容说:“对不住龙长官,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堂弟,否则一定不会难为他。”龙诚点头,没说什么。

所长递给龙诚一条中华,“龙长官可以放心,那几个歹徒一定会得到严惩。这一点小心意请收下,另外可否赏脸吃个饭,龙长官作为我们市里出来的精英,刚一回来我们好为长官接风洗尘。”

龙野一脸鄙夷地看着所长,龙诚则把烟递还回去,他也瞧不起对方这番模样。“我不能收你的东西,饭局我也没有时间参加。你们没有过分纠缠龙野,这个面子我记下了,走吧。”他拉住龙野,拦上一辆出租车回家。所长热脸贴了冷屁股,灰溜溜地回去了。

刚才的一幕让龙野心中无比震惊,自己家n代无产阶级合适崛起了?“哥,你不是给军区领导开车的吗?他怎么对你点头哈腰的?”龙诚笑而不语,从兜里掏出两条肩章贴在军装的肩上。

龙诚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双手托住下巴往上推让嘴合上。“少校?哥你怎么做到的?你把自己的节出卖给军区长了吗?”

“小野你怎么说话呢?我现在相当于旅级干部。”龙诚的表简直算是得意了,年轻有为确实让他意气风。他掏出一只zippo和一盒万宝路,准备抽一根。“请不要在车里抽烟。”司机提醒道。龙野随后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而且品位如此乱套,身为少校用zippo和十几块钱一盒的万宝路,这种组合忒奇葩了吧?”

龙诚把烟收起来,立刻岔开话题:“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爷爷让我们各自挥一柄看起来很锋利的剑?”龙野想想是有这么回事,但他们挥了几下以后,爷爷却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剑收好,锁在了箱子里,让他们纳闷不已。

“先生,到了。”司机闭上眼睛,空调的凉风让他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