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垂眸,夙洄穿身而过时感受到的那股绝庞大无比的威压仿佛重现,而细细思来,正与眼前之人给她带来的感觉如出一辙!

“这是何物!”唐玉轩脸色发白,不敢稍加设想要是那黑缝落在自己身上会如何。

手指翻飞间寂灭无相诀随之而出,一道道道符文字由丹田处顺流而入四肢百脉,平定了躁动的气血,稳住了动摇的道心。

“寻人?”白衣男修盯着她,仿佛想从她神色中看出什么来。

“不必如此。”也不知道她是谢自己先前替她在那摊主处解围,还是谢自己刚才扶了她的那一下,苏长宁只是摇摇头淡道,举步就要离开。

玉容真人也道:“鸿逢师兄、我与你灵力属性本大不相同,经此一次,你体内所余异种灵气只怕不少,要慢慢炼化方是。”

未曾凭藉法器之力的自己,因为心结无法操控灵气而陷入狂乱的宇文成周。

“……兄长,我……”在静谧的景物之音中,首先响起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再战!”极少有如此快意的斗法,司元嘉也是卸去了平日里的温和,轩眉朗声答道。

放下手中玉简,苏长宁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君宛烟此人,其实倒也有些意思。苏长宁漫不经心地想道,可视线在越众而出,与其余六人并立的君宛烟身上稍作停留时,却在下一刻凝住。

那些被扰乱的禁制、符箓亦尽数恢复了原状,一层层地将冰棺包裹其中,金光隐现。

所谓闭死关,正是修者之中为冲击境界最为决绝的手段,不死不休,除非成功,失败便是生死道消,再无第三种可能。

只怕连那声音也是始料未及,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中之计,到头来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苏长宁的目光,又一次在周遭景物上缓缓扫过。

苏长宁这才发现,自与叶回会合后,她的心中一直未散的隐隐怪异之感由何而来!

苏长宁这才发觉自己先前想岔了路子,若非一念瓶及时提醒,又是险些中了真正的“禁制”所害。

但是无论输入灵气或是照一些常用破禁手法去解,皆无结果,看起来就只是一幅普通图案。

虽不知矿脉之中的心魔由何而来,但显然十分厉害。自己与叶回如此心性,仍是不免受其影响,难怪那些矿奴弟子们纷纷最后失却神智,只知互相残杀。

说着他掌心一翻,却凭空多出一只金色小瓶托在其中:“此金翼一念瓶乃我派蕴宝阁中法宝,有镇压心神之功,今次交予你们,若能有所助益,便是最好。”

只不过令灵肉契合的法子,除了自江巧巧身上知道的心身为一可维持一瞬之外,永久解决的法子,苏长宁此时尚还没有头绪。

心中那点真灵不昧,存世者便是她,求道者也是她,是与不是苏长宁,又有何区别?

乔巧正是江巧巧给自己现在这张脸起的名字。

“老板,这块玉,我要了。”

数息之后,但见一道并非常人目力可见的青烟自倒伏在地失却呼吸的身体间袅袅腾起,打了个旋,然后便化作光点四散开来。

谢过玉容真人好意,苏长宁随宇文成周一同离开执法堂,回到倾宫峰。这一路果然格外平顺,再无波澜。

闵真人一时语结。

“雕虫小技!”但见那修者手上指诀一换,雷剑之上雷电之光顿时暴涨,瞬时刺破银龙大嘴,带着暴烈气息,直斩入龙身。

“嗯。宇文师兄向我问起出身一事……”此事或有缘由,不过素离真人自然比她更了解宇文成周,故而苏长宁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便都交给素离了。

“原来如此。”宇文成周神色间似乎略微一亮,投在苏长宁身上的目光,却变得复杂了起来。

相比十年之前,陷入混沌的所在已多了一射之地。

是以,当那道得自漱月的剑光落空时,君宛烟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缪晋鹏这才如同大梦初醒,想起苏长宁与他们一般,也已是筑基修者,忙堆起笑脸答道:“苏师妹有所不知,这小贼刚才想偷我们身上的法器,被我抓住了,还死不承认,我们这才与她动手的。”

她的心思波动,如何瞒得过那位。

简单地掐诀推衍了片刻,虽前路仍是迷雾重重,不过大抵不该有难挡灾劫。

随着他们的话音步入山峰的,却是一个身着紫霄真传弟子服饰的清秀筑基女修,长开了的五官比之苏长宁,只可说是不功不过,唯有双眸看起来似乎十分幽深,令人一望之下,仿佛欲要深陷其中。

一点点感觉着体内灵气由充盈变得稀少,最后甚至枯竭,苏长宁并没有丝毫放松,始终未停地向飞鸿谱中输送着灵气。

于是苏长宁很快借寻找姽婳的由头与其他三个女修说了,离开楼中。

有甫能引气入体,迈入道途欣喜万分的少年;有被妖兽追赶,避无可避最终自爆金丹的真人;有经历千万险阻,终究擒下心魔,斩破虚妄成就元婴的真君;有毅然一步踏出,到头来还是婴碎无法化神,因而殒落的修者。

不过是平淡几字,看在苏长宁眼内,一时之间,心绪波动却是再也压抑不下,甚至连真武镜落下,无意识地握回手中,也是不曾察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或许“气运”于她真是浮云,还没等苏长宁抽身远离那处山脊,身后凄厉呖声又起,竟是那只重魂鸟被魔修追得慌不择路,重又绕了回来。

等到了昨日与钟离三约定的地方,却见他也早便到了,身边还站着一名女子,脸上蒙着带有隔绝禁制的面纱,身形看着有些纤弱。

想到这里,苏长宁便静心凝神,一丝神识勾连斩仙枪碎片,运转灵力涌向识海之中,翻找着往昔的记忆,在得了些许线索后,又细细地推衍起来。

苏长宁蹙眉,合欢门,听起来就不像是正经门派。

“好。”智山真人亦是浅笑,手心一翻,便多了一把淡紫小剑:“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这柄紫绶寒冰剑乃我昔年所得,若不嫌弃,便当是见面礼罢。”

说到此处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顿住:“都是旧事了。长宁,你既有此心,如今又炼气圆满,不妨出去历练一番,磨砺心境,以待筑基机缘。”

他却不知,伪法宝即使再像法宝,终究却不是法宝,炼制起来与修者神魂的契合程度,远不如一件高阶圆满的法器。就算器物本身有越阶之力,不能完全为修者掌握,也不过是鸡肋罢了。

“长宁见过真人。”苏长宁躬身便是一礼。

话音落下,君宛烟仿佛受了重重一击,脸色一派惨淡地萎顿在地,连身前的阴阳练与毛团都忘了拣。

只见她手中素练一抖,指向叶回,向灰色毛团说道:“毛团,咬!”

三人一路边走边看,虽只是外门炼气弟子的斗法,看点也是不少,比如那位以青丝绫为法器的女修,火系法术极为纯熟,接连使出令对手几无反应时间;又如这位“多宝”弟子,比斗才开始数息,便祭出了五六种伪法器、法器,或攻击或防御,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对手措手不及;还有走锻体一路的弟子,将一身筋骨祭炼得硬过铁石,对手的术法打在他身上,便如挠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