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思绪即将沉沦时,锁骨间微微发热,令她心神不由一震。这才觉察到自己竟差点为此地气息所乘,心神出现动摇。

他问的直接,苏长宁也无意多兜圈子,只道:“只为寻人而来。”

“姐姐。”站稳了身形,粉衣鲛女眼中涌上一层薄薄雾气,“方才、方才,谢谢你。”

拂袖托住她的动作,只听鸿逢真人说道:“若非是你,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此番你经脉受损不轻,还需多加调养。”

先前与司元嘉的那一战、在宇文成周识海中所见种种。

继续任由自己的丝缕神识沉入其中,眼前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景物逐渐开始变得清晰,继而衣物摩擦的悉索声、风吹叶落的沙沙声,皆是一一入耳。

“司师兄,如何?”苏长宁带笑问道,此时她气息微乱,额角略有散发落下,却平添数分潇洒。

至于令司元嘉大感头疼的那一节,则是在君凝雪日渐自同梯之间寻得自信后,便将原先心中对这位将自己救出苦海的清俊修者的暗暗恋慕变为了直截的行动,不是在司元嘉准备外出游历时替他准备上许多应用细软,就是时不时地以师门玉简向他传讯,吟咏一些缱绻词句,或是痴守在旋室山门,只盼他回眸一顾。就算司元嘉明示暗示做尽,也是丝毫不顾。

也不知她是如何让邢真人点头的。

沉于地底的巨大冰棺之外,灵气流转终于回到了平日的平顺。

不过,听闻宇文成周要闭死关,苏长宁又问道:“宇文师兄他……心结已解?”

故而最后,她终是积蓄起反抗之力时,才以“惟有道者,永劫无坏”应之,真正完全挣脱功法束缚,回到了自己本体之中。

如此说来,三人本该仍还在“疑”之间内,为何却丝毫未曾感觉到对方存在?

易凡!

正想几人分头测试禁制是否完满,没想到此时却有一道金光自苏长宁身上射出,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金瓶在半空浮现,瓶口向着那些若隐若现的禁制一倾,顿时在一阵金光大作之后,那些禁制尽皆消失不见!

苏长宁行至他身侧,只见那处原本挂着一副山川万里图卷,此时已被叶回揭下,其下以朱砂画就的,竟是与蒲团角上所绣相同的龟甲玄武图。

所以就连叶回,也是被影响了原本一往无前,果断决绝的心性,以至于在对上那使刀行尸时,迟迟无法得占上风。

鸿逢真人见状道:“我便代师门谢过漱月师弟、素离师弟大义了。”

灵肉的问题,越快解决越好,灵肉完满合一,不仅可令她免于在高阶修者处暴露秘密,更能解决日后修为提升的隐患。

何必心存前世今生之别?

“乔姑娘,你随我来。”

本来就要成交的生意好好的没了,玉摊老板郁闷不已,正悻悻地想要把玉佩放回去,却看见一双并无丝毫花巧装饰,看起来却绝非凡品的素面丝履在自己的摊前停下。

最后一口气息自唇间吐出,心中无限的执念难散,亦只有十指插入身下的黄沙之中,然后颓然松开。

“如此也好。”说话的却是玉容真人,“长宁今次才自秘府脱身,又遇上如此之事,合该好好休整一番。下回再来县圃,便让萍儿陪你四处走走吧。”

“柴长老,长宁问心无愧,当查便查。”苏长宁自然再坦然不过,“不过,闵真人话中句句说我行杀人夺宝之事,若是紫金葫芦不在我身上,又当如何说?”

苏长宁伸手一指,飞鸿谱中一条通体银白,身长丈许的龙凝化盘旋而出,随着一声清吟,就向雷剑飞去,在与雷剑相触未触之时,大嘴一张,竟是将它衔入其中。

“成周?”

苏长宁摇头:“长宁自幼由镇中育幼堂抚养长大,并不知亲缘何在。”

君宛烟来到了秘府西地尽头。

在君宛烟想中,苏长宁虽然如今与她是同阶修者,但是她又如何能有她的积累雄厚。且不说她手里因各种机缘和毛团的寻找而得到的那些法器、法宝,甚至秘宝,就说在她的修行过程中得老祖指点,少走了不少弯路,又怎是不过是个金丹真人弟子的苏长宁可比。

“缪师兄,你还不曾回答我的问题。”苏长宁神色淡然,仿佛挥袖之间便是一道冰墙落下的是另外一人。

于是也不管这道声音究竟是由谁发出的,她当下纳头便拜,口中高声道:“前辈,紫霄樊桐君宛烟愿意受您传承!”

苏长宁自认向来并无太多好奇心,可心中却是微动,似有所感。

一些未有师承,或是拜在筑基修者门下的弟子都三两地窃窃私语起来。

小心引导灵气自指尖流入飞鸿谱中,每一缕灵气流入,其上便多泛起一层寒光。每次进入其中的灵气必须相同,一旦稍有波动,就会前功尽弃。

此时荒神阁中似乎正因为圣女塑魂失败一事而乱,想要离开,更待何时!

有倒在风雪途中,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旅人;有洞房花烛,正要掀开新嫁娘盖头的青年;有怀胎十月,却被负心良人一纸休书贬入堂下的女子;有手持利刃,筹谋十载终究为父报仇的刺客。

青玉门上,鸾翔凤翥,字迹间剑气隐现,“有缘人入我门中,当得太虚殿青玉楼传承。”

看来这流离大泽也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平静荒芜,须得小心行事。虽她对魔修并无看法偏见,可紫霄派与荒神阁不睦,自己身上紫霄烙印如何都是抹不去的,陷入魔修之中,必定讨不了好。

又在洞府内将有关九阴海的信息一一重新整理细看了一番,收拾了些许随身之物,一切停当后,外间天色已亮。

就看在她为他多少找补回琉璃七宝道果树的份上,弟子有求,师服其劳,正是恰当。

那男声突地语气一转:“我瞧你倒是有几分颜色。这样吧,日前合欢门的安前辈让我替他着意寻一个女侍,你要是愿意,合欢门出的身价能还这二百灵石不说,养着你大伯的伤,也是有余。”

苏长宁心领神会,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给智山真人行了一礼,“紫霄内门苏长宁,见过智山真人。”

“好、好。”素离闻言复又浅笑,“能有此心,此路于你,或许并不难行。当年成周若有如此决断……”

那职守弟子有些意外,先前持玉简而来的弟子,听完介绍皆是迫不及待地向中宝室而去,这位倒是有些特别。

正坐于玉台之上的素离真人,仍是黄袍高冠,一派君子温文的谦谦之气。

“没有它们,我依旧是我!”

另一边,君宛烟竟是完好无损,肩头停着的那个灰色毛团,正恶狠狠地向叶回呲牙。

观看其他弟子斗法,对他们也能有增益,况且其中胜者,说不定就是苏长宁下一场的对手。

与其多作无益的猜疑,不如潜心修行,提升自身。

“凶兽诸怀,不是你等之力可以抗衡。”只听素离说道,“况且,事出有因。”

叶回只道自己守夜,避了开去。

苏长宁与刘山将姜萍护在中间,叶回随后,一同跟着人流也穿了过去。

这时,另一道蓝色遁光也在洞口落下,一名美貌女修自遁光中露出身形,见状也蹙起眉头:“漱月走火入魔?”

苏长宁应下便离开了这间雅室,等她的身形消失,齐明涵似想起什么一般奇怪地“咦”了一声,“怎地似乎从未见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