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上书法课,常听老师说,书道至简,推究本源也只是黑、白而已,一笔下落,白纸平添黑字,黑白立显,岂不是道家所说,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

半个月的刻苦临池,少年眼圈发黑,身体已是相当疲累,但眼神仍然锋利如刀,带着坚韧不拔的韧性。他执笔疾书,只是略微扫一眼临池,手下便已落纸云烟,满纸风云。

“这丫头倒是学聪明了,先前一时大意,被臭小子得手,这回只是游走,变得谨慎许多!”卫青阳不知何时从石头后站了出来,也跑到杂役之中观战,心中赞叹地说道。

然而顾云却是云淡风轻,他慢慢走到封嫣马前,轻呵道:“观象不体道,自然落入下乘!”

她猛地一抖马鞭,突然阴沉了脸色,语气寒然地对着顾云说道:“我听红姨说,是你将她从石屋中赶出?”

“果然这笔力凝冻神妙非常,有了笔力之种的催动,笔术威力竟然平增五成之多!”

“咔嚓!”

顾云将临本用木架支起,在桌子上垫上一层厚厚的毛毡,用笔锋轻轻舔了墨,铺开五色宣纸,略微凝神思索,便试着临习起来。

顾云在院子中大体转了两圈,心中颇为满意,便走出了石屋,到了卫青阳的院子去。

顾云刚来,虽不懂这三元宗的规矩如何,但他也知道基本的道理。堂堂书宗碑学一门,住在漏风漏雨的茅屋里,竟不如一班杂役住得好,这说出去,岂不会被人笑掉大牙?

顾云带着疑惑询问,这才知道普通人入门,都只是拜在各脉座首再传弟子门下,而他一入门就拜在掌门师弟门下,倒也算沾了光,平白高了别人一辈,如此算起来,这门内的大多数弟子虽然与他年数相仿,但也都得喊他一声师叔才对。

轰隆隆!

苏英大笑一声,吼道:“顾云,来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受死吧!”

“生身果!”龙婉看到这木果出现,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惊呵道:“竟是不死神树所生的生身果实!生身果能活死人,肉白骨,犹能使人脱胎换骨,传说中,能瞬息之间便使人重生断肢,神异至极!”

此时他被论书台上的紧张之景吸引,竟忘了身侧那个跟随苏英而至的身影,也在死死地盯住台上,嘴上竟浮出高深莫测的冷笑。

眼前二人就要动手,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而这时,台上安座的

这时,钱富海身旁一个掌柜模样地汉子摸了摸胡须,附和道:“自从这顾云在墙上留下个鉴油帖的帖子,四里八乡不知道有多少书生百姓全跑来临习看热闹,更有人还专门买上几桶油,依样来试。老爷早摸透他们心思,专门让我们多掺些水,试出来,他们反道高兴!”

“你再仔细看看,我这断犀撇和你有什么不同?”龙婉手指挥动,又是一记断犀撇使出,只是这一次撇锋有如半月,猛地袭到一旁地石桌上,轰地一声将石桌击得粉碎。

顾云点了点头,说道:“锻炼身体?”

“原来如此!”顾云猛地从脑海景像中醒悟过来,说道:“这印对你有用吧!”

“唔……”,温香软玉侵入怀中,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后背却传来噬骨般的巨痛!

嗡地一声,龙婉手中玉印升腾入空,翻飞之下,印面上“观千剑”三个篆字猛地放大,蹭地一声,竟化成千万把墨色飞剑,如天女散花一般,射入四周军士身上,转瞬之间,便将周遭围困的吴士全部斩杀!

顾云心中了然,索性便顺着范蠡的指引,走到一处高台之上。这高台上几位将佐分列两班,台案之上,横陈着一副几案,几案上像是摆着一副字帖,其下,则是笔、墨、纸、砚等文宝。

“少爷,你可有胜算?”方伯人虽受伤,头脑却不糊涂,他从书中也知道顾云碎裂书魂,强行催笔力之下,已受了伤,因而满是担忧地问道。

贾掌柜偷偷瞄了马三一眼,生怕恼怒,声色具厉地呵道。“顾云,你再不走,我打断你狗腿!”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马三,他瞥见人群中的顾云,心中愤恨到了极点,猛地扯起嗓子,一边号叫着一边冲了过来。

听到顾云说要买,得福拧了下头,一副你别骗我的模样,摇头傻笑了一下,便扭身向柜台后头摸去。

“先不要谢朕!”

她刚要动身挪步,却忽然现一股冷厉肃杀的眼神扫过自己。龙婉心头狂跳,她顺着杀气望去,正对上四头墨龙铜铃般的巨眼,一时心中骇然,再也不敢有所行动。

顾云轻扯了嘴角,笑说道:“有何不可?”说完,他便整了整衣衫,大步朝向炎阵中走去。

“山河入画!这是苏相的山河云海扇!”

眼看妖蛮大军就要动总攻,建康城门徐徐而开,羲之布衣素服,携鼠须笔踱步而出。他屈膝而坐,元气自化为灵纸,书快雪时晴帖,帖就之时,漫天妖气退散,高阳晴空万里,浩然正气之下,众妖再难掩饰本体,纷纷显化原形,痛苦万分!

几声利物破空之声响过,远处县衙方向急速掠来几个黑点,瞬间飞至众人头顶之上。众人抬眼望去,原来正是四样文宝:笔、墨、纸、砚!

顾云与苏公子奔雷折相持不下,明显感觉到这闪电中所蕴含的霸道威力,他心中惊叹不已,没料到这苏公子如何手段,竟获得二十笔力的传承,已达到书童二段之境!

砰!墨色光剑极速飞掠,被几丛万岁枯藤挡住。这些枯藤坚韧无比,光剑虽不能斩断,但也扫落了几十条枝藤。

顾云听他大放厥词,正欲出驳斥,忽然见一人影冲到身前,扯起尖利刻薄的嗓子叫道:“放他便是便宜了他!谢罪可以,不过要拿命来谢才行!”

原来是身侧这蓝衣女子所作,看来她也所结识之人也就如此而已啊!

贤士乃是国中百姓对德高望重的书者的尊称,凡能得称贤士者,无不一是人中龙凤,个中冠冕。

五石之力的笔力贯通周身,最后归于眉心处的智窍,变成一个模糊的“雄”字。这字以张猛龙碑书体书就,通体以氤氲的墨色铸就,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

顾云前世犹爱书法,倒是对书法知识着实下了一番苦功。他反复念叨了几声,心中想起从前研习的书学理论,猛然间回过神,脱口而出:“张府君,张猛龙碑!”

“你说什么?!”顾云将他嘲笑听地清清楚楚,冷声呵道。

卫青阳听到这,马上扭过头去,哼道:“没有!你这败家小子,我给你的纸墨可都是上等的好东西,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哪知道,你才半个月就浪费完。没有!你师父我穷的精光,你可以翻翻看!”

顾云看了一圈乱遭遭地院子,哪有心思去翻。不过他可不信卫青阳的话,便背起手,慢悠悠地走到院子中间,哼道:“哎呀,真可惜,我本来想着过会去杂役那里瞧瞧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说不定还能遇到红娘子呢!算了,既然连纸墨都没有,哪还有心思吃饭,老头,我回去了!”

说完,顾云转身作势要走。

“唉,唉,你先别急啊!”卫青阳听到红娘子,眼中猛地闪过光彩。他眼看顾云要走,急忙将他叫住,说道:“我这是没啥好东西,不过我有这个啊!”

说完,他手中现出几块灵石来,凑到顾云眼前,说道:“二十个下品灵石!怎么样,你师父够意思吧!”

他本以为顾云会被灵石吸引住,哪知他却眼皮都没抬,一把甩开卫青阳的胳膊,边疾步向外走去,边嘟囔道:“对了,前几天好像红娘子还托了个杂役到我那里说话,说是想要搬回石屋来住,我当时就想让她搬到师父旁边住。不过今天来看哟,这里这么收拾地这么脏乱,哪好意思开口让人家来嘛!”

“乖徒弟!”眼看顾云一脚就要迈出门槛,只听卫青阳一声大吼,几步趋到顾云身前,笑眯眯地将两手捧上,劝道:“乖徒弟啊,师父老了,脑袋都不灵光。你看,这几天前宗门下发的一袋灵石都给忘了!”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布袋,只见他将袋口揭开,露出满满的灵石块来。

“一百块灵石呢!”卫青阳故作惊呀地轻呵一声,捧到顾云眼前,强忍住疼得抽搐地内心,说道:“怎么样,师父这回有诚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