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拨了拨马头,根本没将卫青阳的话听在耳中,甩了甩手中的长鞭,轻蔑地说道:“什么师弟不师弟,我封嫣可没有认废物当师弟的习惯!”

“钉!”、“铛!”

四周元气仍是纷涌不断,连绵不绝的笔力不断汇入识海,被识海一次欠挤压,凝冻!

但凡是书家之作,必是倾注了书者大量的心力、笔力。这临本异象纷呈,甚至都可以与一般的传世名帖相提并美,可见卫青阳所临之时,所用力之深。以顾云如今的境界,看不透这临本中蕴含的笔力究竟有多高,但对他来说,已是足够了。

这石屋建在高处,看模样也是积年已久的旧屋。整个石屋占地不少,是一整个四方的院子,院里一处正堂,两处厢房,此外还有仓库、茅厕,倒是一应俱全。

这些石屋是书峰杂役们居住的地方。三元宗占地广大,门人客卿众多,诸般杂事都需要有杂役代劳。由于宗门之内不收普通人,这些杂役也多是门内犯过错或是不成材的弟子转成,这些老油子平日里聚群而居,结帮拉派,甩起浑来,有时连掌门也无可奈何。

顾云一路旁敲侧击,也略微知道这老头乃是掌门的师弟,分属书宗碑学一脉。二人一前一后,正是要去往书峰后山行去。

眼前他就要走远,突然间,那瘪瘦脸守卫眼中精光爆闪,一声大呵而出:“你故意陷害我们,我杀了你!”

无数的飞矢击在字帖帘幕之上,竟如雨点如水一般,只是激起点点涟漪,便再无声息!

黑衣老衣听到这话,猛然一阵长啸,赞道:“好!不愧是我苏家的儿郎!英儿,看伯父手段!”

长矛扎到藤蔓之中,一连贯穿三枝藤径,才被藤席死死裹携住。从顾云这里看去,原本平整的藤席被猛烈地扯向后方,形成一个巨大的圆锥型。

苏英轻蔑地看着顾云,叫嚣着呵道:“今日你我新愁旧怨,一并了结!”

“你个蠢货!”钱富海哼道:“你可知这几日油坊的生意翻了几倍?!”

龙婉手指轻挥,一道笔力凝聚的笔锋破空飞出,将不远处的枯树斩成两截。

“当务之急,便是先锻炼身体,将剩余的笔力潜能催出来,吸收炼化!”

他仔细盯住印文笔画,突然间,篆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猛地活络起来。顾云脑海上忽然闪过一个青袍老者的身影,正持数十丈地刻石,不断地削向一座高山!

顾云被巨蛇扔的七蛇八素,恍惚间,正听到龙婉焦急地声音。他使劲甩了甩头,稍一清醒,正看到另一头巨蛇血口大张,正朝着龙婉双腿咬去!

“龙婉?!”顾云定眼望去,惊讶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碑中境!原来如此!看来我必是进入了书中所讲的笔阵演武之中,化身成了越国君主勾践,重演越国破吴之战!”

方伯细细思量一番,将整件事消化一清,猛地问道。

说完,他扯起嗓子高叫道:“得福,你给我过来,赶紧把这姓顾的给我打出去!”

马三自然不敢挑战天罚神威,因此抵死求得主人让步,将红联用红布包得紧实,这才敢挂上。

得福原本猫着身子,偷偷带话,没想到顾云这么大声,他心里害怕,一下捂住顾云嘴唇,急急说道:“小心让掌柜听见,我偷偷给你拿便是,不过说好了,可只准摸,不准拿来试写啊!”

林县令惊讶地望着墨龙,扭头对着顾云吼道:“国主爱才,竟不惜折损修为,为你家仆续命,还不快谢下国主之恩!”

“难道,难道他也是圣童?!”龙婉在顾云身后,也是紧紧盯住炎阵中的苏英,她眼眸闪转,心中猛然冒出这个念头,但转瞬间便被他否定,心中暗想道:“这不可能!师父曾说过,历代圣童出世,都是万中无一的人中之龙,一国之内,圣童出世便已足够罕见,怎么可能同时有两个圣童?”

四条巨龙威厉之眼正紧紧盯住众人,猛然现顾云神色,也是齐齐惊讶。四龙颇有意味地转了转铜铃般的巨眼,齐声吼道:“临威不乱,处世不惊,好心性!”

折扇层层展开,一副高山流水的画卷浮空展现。画卷之上,山高水长,长雁飞环,流水湍湍,活灵活现。火球击在画卷之上,如同顽石入水一般,啵地一声没入画卷之中,扑通扑通挣扎两下,便再无声息。

祖妖实力更甚祖尊,即使是当年仓颉也有所不如。

天他中猛然响起炸雷,林县令扬手大挥,大呵一声:“文宝归位!请战帖!”

顾云勉励支撑枯藤,周身笔力催动之下,不断有新生的粗藤蔓延到球顶之处,弥补烧灼的断藤。

“断犀撇!”

“纵马伤人,冲撞士族,固然是死罪。但你可知道他们乃是苏圣童手下。你敢擅伤圣童门人,同样也是犯下死罪!”

“哦?如何生不如死?”顾云面带寒气,冷声问道。

少女困住恶人之后,便收了毛笔,望着顾云的方向轻轻施礼,朗声说道:“在下兰亭书院龙婉,敢问足下尊讳?”

此时顾云正沉浸在得笔的欣喜这中,哪会知道自己已成了这风暴的中心!

“少爷,此碑全名:魏张府君清颂之碑,其中所记,乃是祖上感念鲁郡太守张府君兴德设教之功而设,此碑原在孔庙,后逢妖蛮入侵,便被老爷从孔庙移入宅中!”

看见顾云神色淡然的收拾笔墨,马三恼怒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你也如他一样下场!”

封嫣猛地甩下马鞭,他脸上红润无比,像是兴奋狂妄到了极点。

“真是好大的口气!”

顾云猛地爆呵一声,书魂威力瞬间澎湃而出。只听咣地一声,犹如巨山震地的巨响传过,四面猛地起了气浪,裹胁着沙石袭向四周。

一阵噼里啪啦地乱响,四周围观的杂役被沙石击中,脸上鼻青脸肿,纷纷哭号着倒退老远。而封嫣见到这阵势,却反而更加兴奋,她手腕翻转,掌心忽然现出一副字帖,说道:“此帖名为《落花纷影帖》,是我父亲早年所书,乃是镇县法帖,你若能胜我,这副法帖便是你的!”

“凡品法帖!她竟将封元君的得意之作拿来作赌注,真是暴殄天物啊!”

“对啊!早就听说封涯师伯《落花纷影帖》威名,宗门里有人用五百灵石找他换都不答应,原来传给了她啊!”

“唉!果然是有个好爹比什么都重要,我听说这凡品法帖若是炼化笔力的话,能直接提升五十笔力,若是凝冻笔力石种,更能将石种催发成笔力之石!”

“哦?原来这法帖竟有如此妙处!”四周聚拢的杂役交谈之声汇入顾云耳中,他一字一句听得真切,但表面上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封嫣将法帖拿出,本以为顾云满眼热切。哪知顾云却眼都未眨,她心中一阵懊恼,突然,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狠心,掌中又现出一枚莹白地水晶珠,说道:此物名为避水珠,能避水潮侵袭,断江分海不在话下,再加上这个如何?”

顾云看她连捧出两样宝贝,嘴角这才浮现笑容,呵道:“一言为定!”

“那你的赌注是什么?”封嫣见他答应,马上追问道。

顾云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我嘛,我是个刚入山门的穷光蛋,怕是没有什么能让你看得上。”

“哼!”封嫣冷笑一声,并不否认。

“不过嘛,我到是有一样东西,你不能拒绝!”顾云笑着说道:“若你能获胜,我便承认自己破不了封元君的笔术,甘拜下风!”

“一言为定!”封嫣想到方才杂役们的闲言碎语,连忙答应下来。

“这小子,看起来愣头愣脑,没想比我还精!”这时,躲在石后的卫青阳得意地叹道:“这算盘打得是稳赚不赔啊!他算准了嫣丫头的七寸在他老子封涯的笔术上,从这里设赌注,就是输了也不过是个嘴上承认而已。反正败在师伯一辈的笔术下,倒也不算丢人。”

“不错,不错,这才是我卫青阳的好徒弟!哈哈!”卫青阳悄悄露出头,瞄了两眼,得意地摸了摸满是胡渣的下巴,偷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