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石屋是书峰杂役们居住的地方。三元宗占地广大,门人客卿众多,诸般杂事都需要有杂役代劳。由于宗门之内不收普通人,这些杂役也多是门内犯过错或是不成材的弟子转成,这些老油子平日里聚群而居,结帮拉派,甩起浑来,有时连掌门也无可奈何。

“呃……”顾云一时无语,便应了他,叫道:“师父!”

眼前他就要走远,突然间,那瘪瘦脸守卫眼中精光爆闪,一声大呵而出:“你故意陷害我们,我杀了你!”

无数的飞矢击在字帖帘幕之上,竟如雨点如水一般,只是激起点点涟漪,便再无声息!

顾云大声呵问道:“这里是论书之地,岂容你肆意干扰!”

长矛扎到藤蔓之中,一连贯穿三枝藤径,才被藤席死死裹携住。从顾云这里看去,原本平整的藤席被猛烈地扯向后方,形成一个巨大的圆锥型。

场地上人群围着马三吵闹不止,竟明显分成了泾渭分明地两派。两派各自支持一方,互不相让,一瞬间的功夫,台下像是烧开的沸水一般,沸腾起来。

“你个蠢货!”钱富海哼道:“你可知这几日油坊的生意翻了几倍?!”

“笔术!”龙婉盯住顾云,说道。

“当务之急,便是先锻炼身体,将剩余的笔力潜能催出来,吸收炼化!”

她像是诲人不倦的好老师一般,耐心解释道:“单是这玉石便已价值连城,但此印珍贵之处还不在此。”说完,她指了指印文,补充道:“你看那印文!”

顾云被巨蛇扔的七蛇八素,恍惚间,正听到龙婉焦急地声音。他使劲甩了甩头,稍一清醒,正看到另一头巨蛇血口大张,正朝着龙婉双腿咬去!

“大越!大越!”

“碑中境!原来如此!看来我必是进入了书中所讲的笔阵演武之中,化身成了越国君主勾践,重演越国破吴之战!”

有些事口说不易,而书之于信,却事半功倍。书童得笔后,笔力有诸般奇能,其一便是将书迹凝聚为书意,转瞬间传于他人眉心,使其立了信上所书之事。这种笔力奇能,虽不能克敌制胜,但在日常生活中却是十分方便,使用广泛。

说完,他扯起嗓子高叫道:“得福,你给我过来,赶紧把这姓顾的给我打出去!”

“原来如此。”

得福原本猫着身子,偷偷带话,没想到顾云这么大声,他心里害怕,一下捂住顾云嘴唇,急急说道:“小心让掌柜听见,我偷偷给你拿便是,不过说好了,可只准摸,不准拿来试写啊!”

他轻挥手指,猛地催出一道断犀撇,嗖地一声袭向巨龙。

“难道,难道他也是圣童?!”龙婉在顾云身后,也是紧紧盯住炎阵中的苏英,她眼眸闪转,心中猛然冒出这个念头,但转瞬间便被他否定,心中暗想道:“这不可能!师父曾说过,历代圣童出世,都是万中无一的人中之龙,一国之内,圣童出世便已足够罕见,怎么可能同时有两个圣童?”

“国主神威,世无匹敌!”

折扇层层展开,一副高山流水的画卷浮空展现。画卷之上,山高水长,长雁飞环,流水湍湍,活灵活现。火球击在画卷之上,如同顽石入水一般,啵地一声没入画卷之中,扑通扑通挣扎两下,便再无声息。

十岁时,羲之用功更勤,一池之水被洗笔染黑,落笔生花,下笔即成活物,手书“龙”、“蛇”二字,竟真化而为龙蛇瑞兽伴之左右,始有“笔走龙蛇”之典故。

天他中猛然响起炸雷,林县令扬手大挥,大呵一声:“文宝归位!请战帖!”

天空晦暗不已,乌云纷涌不止,唰唰几声巨响之后,几道如臂粗的奔雷闪电当着顾云头面劈下!

“断犀撇!”

林文远虽年长龙婉数旬,但在书院中地位却不如座之徒的龙婉,故而面对他时,也要执弟子礼,怠慢不得。

“哦?如何生不如死?”顾云面带寒气,冷声问道。

“断犀撇,枯藤竖!不错!”

此时顾云正沉浸在得笔的欣喜这中,哪会知道自己已成了这风暴的中心!

碑身被红色绸布缠住,看不到碑身的正文。这红色绸布已经十分陈旧,布上打满了补丁,却浆洗的异常干净。

看见顾云神色淡然的收拾笔墨,马三恼怒道。

“死老头,你不教我我就自己练,等我练成了再找你算帐!”顾云咬着牙,倔脾气又泛了上来。

时间匆匆而过,顾云这一翻便沉迷其中,直到傍晚杂役送饭来叫,他才恍然回过神。

“原来如此!”他合上书本,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细细沉吟。

这本《三元问道书》内容浅显,但却基本将整个书学修炼的原理解释清楚。

元论是书道、画宗、印宗,其修炼的方法都是锤炼笔力。有笔力,才能催生各种奇术绝技、书道奇能。书童得笔,可由泰山之上获得一石之力的笔力精髓传承,其后便只能由自己锤炼获得。

书者锤炼笔力主要有三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是临池学书,遍临历代法帖碑铭,通过日复一日的习书实践,领悟笔法至理。由于历代法帖笔法隐含历代大家对于天地至理的体悟,因而每次临习书写,都能借由法帖笔意触动书魂,引动天地元气,将其凝聚于笔锋,化为笔力,引入智窍中的识海之中。

对于画宗与印宗来讲,临池便是指临习名画与传世铭印,书画同源,而印宗又讲究运刀如笔,因而书画印三宗,其修习的过程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对笔力的锤炼。

第二种方法是借助灵药、灵石等天材地宝,通过特殊的笔术功法,将灵药、灵石中蕴含的天地元气与笔力精髓炼化,化为自身笔力。

第三种方法是直接炼化法帖、碑铭、名画、宝印中所蕴含的笔力传承。凡书者习书作画,题碑刻印,都需要耗费心力,将笔力灌注于作品之中,因而法帖、碑铭、宝印中,都蕴含着笔力精粹。

习书者可以催动书魂,吸纳碑帖之中笔力,其效果自然事半功倍。只是炼化之后,碑帖由于失去笔力加持,会瞬间失去神采,只能当作用以娱情观瞻的字画,再不能催发半点异象奇能。

相比于临池来说,碑帖炼化本质上乃是一种暴殄天物的行为,因而需要有极其庞大的财力支撑,非世家大宗子弟不可行。

对于现在的顾云来说,一没灵药、灵石,二无法帖、碑铭,唯一的方法,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拿过笔墨纸砚,临习碑帖。

好在《三元问道书》中对于锤炼笔力的临池要决记得详细,其中更有专门的“临池要诀”点明书道临习要点、方法,以供门人参考。顾云将这要诀背得熟练,抄起笔墨,带着卫青阳所送的尼山砚、五色纸,跑到院中的泉潭处,摆好了架式,便开始奋笔疾书修习起笔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