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林风力排众议传檄天下之后,汉军集团内的大部分臣僚就明白这个东西的份量,事实上就儒家经义来说,有权力对天下诸侯发号施令的除了皇帝也再没有别人,既然汉王当初定发这个威力巨大的檄文,那就表明他应该早就准备挑战天下诸侯,问鼎九五大位,所以稍稍联系下马上就作出了“看上去很准”的政治判断——更令人放心的是,劝进这个东西无论成功与否,那都是有功无过的,而反过来说,当大伙都劝进你不劝进,那基本上就跟自杀没有两样了。

顾炎武也知这种事情确实急不来,见林风也没有当面驳斥拒绝,也是大为欣喜,当下起身拱手道,“此事关乎我华夏前途,望汉王好生斟酌!”他朝旁边陪坐的陈梦雷做了个团揖,“则震大人汉王殿下,顾某冒昧,叨扰已久,就此告辞!”

“云开放心,山西它跑不了!”林风左右四顾,“诸爱卿,你们听到没有?现在寡人扩建新军无任何问题,难道你们还怕那个什么‘天下诸侯’么?!”

这是个危险的话题,也是个敏感的话题,林风身边的众谋士官员,即算汪士荣这等胆大包天的狂士,也不敢对林风提出任何建议。而且更令人为难的是,林风也感觉这类事情也不好去咨询某个手下,眼见辽东日益寒冷,三军不宜久滞,这个问题已经不能拖延下去,万般无奈之下,林风只得单独召见马英,事已至此,如果不尽快解决,此事必定会成为马英及其他手下辽东军系的块心病,即使没有异心,也迟早会被逼出异心来。

“啵”的声轻响,乱箭齐发,强劲的力道带着身体朝后抛飞,重重的摔落在地,朋春勉力抬头,朝林风投去遗憾的眼,手中长刀脱落,静静的躺了下去。

汪士荣大惊失色,呆呆的看着林风,面上满是疑惑不解。林风笑笑不言,汪士荣虽然聪颖,但也还不是真正明白己方火器部队的弱点,眼下汉军装备的是自火绳枪改进而来的前装煫发枪,虽然经过戴梓的改进,射程射速都有较大改善,但仍然还是威力不足,而林风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满蒙铁骑不顾伤亡的拼命攻击点,若敌军真采用这个肉弹攻势,依汉军现在的装备,确实很难保证不被突破,而象火枪阵这种以步兵为主力的队形集型阵地,若给敌军大队突破,陷入肉搏战的境况,那就真的是糟糕之至。

寂静良久,马英领先俯伏在地,率众应道:“谢主公厚赐!——大王宽厚仁义,我等愿效死命!!”

慕天颜脸色铁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大步走到整装待发地军阵前方,大声训斥,“诸将士,若有畏敌避战退缩不前临阵脱逃者,这些民壮就是他们的榜样!”他抬起左手,指着那数百具血淋淋的尸体,转头缓缓巡视,见士兵们个个噤若寒蝉,纷纷垂下眼帘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语气稍缓,“诸位都是我大汉的好儿郎,所谓养兵千日用在时,朝廷丰饷厚待优抚军属,要的就是将士们今日报效君恩——”他忽然提高声气,纵声狂呼道,“诸君,汉王有令,先破城者官升两级,录功等,赐田百亩,奴隶五名,城破之后犒劳三军,辽阳城金帛子女,诸君可自取之!”

由此可见,此次战役的风险之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虎口夺食,然而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林风也没有选择,站在他的立场上,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许盘踞在北满地区的八旗从容恢复实力。

“谢主公光地替天下百姓拜谢主公!”李光地惊喜非常,急忙重新跪倒,大声拜谢。

“唉,我说阿风啊,我听你说得头头是道,可你为什么自己的功夫那么差劲呢?!”这个问题吴应珂问了很多次,但每次都得不到明确的回答,所以只得问了次又次,见林风又是笑嘻嘻的摇头晃脑,吴应珂急忙捏着他的手,瞪着眼睛恶狠狠地道,“这次你得老老实实跟我说明白,不说清楚你今天就甭想睡觉!”

“”伊霍诺夫斯基呆了呆,忍不住苦笑道,“谢谢陛下的美意,不过不过我们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使命”他看了看笑嘻嘻的林风,无奈的道,“我们希望能与贵国达成友好协议,共同消灭邪恶的鞑靼人!”

据说此次婚礼是比照帝王大婚的程序走的,当然这里也没有谁胆边生毛指责林风违仪,所以这场婚礼的开销委实不小,对于这个问题林风真的是有点搞不明白,李光地等人平时不论大事小事,在银子方面那都是斤斤计较吝啬万分,可这回却象暴发户样大把大把的砸钱,以致于令向大方的大帅都肉痛不已,看来这又是个观念问题了,在林风看来结个婚意思意思花点银子就行了,如果实在是定要热闹的话,那也可以发动老百姓唱唱歌跳跳舞,或者拖出近卫军阅兵什么的,这都是免费劳动力不用花钱,而且场面也绝对宏大壮观,但象现在这样把钱砸在什么装饰品酒席烟火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真的是浪费资源。

至此,前明王朝自松山战役之后失却的领土全部光复。

对面的义军军容很不好,除了服装和武器不整齐之外,他们的精神状态也算不上上佳,其中尤以居中的步兵方阵为甚,从开始到现在,林风直在默默的数数,他们从开出军营到列好阵形,居然花了将近个时辰,而且在两军对持的时候也未能保持安静,在望远镜的镜片之中,林风可以直接观察到,那些农民军直不停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且更令人好笑的是,第排的不少人在空暇之际,居然掏出了根旱烟杆子,喷云吐雾的左顾右盼。

其实这个计划商会会长许淡阳早已知晓,而且在很早以前就开始进行了各项准备工作,所以在林风通报重臣之后,支不起眼的小型商队在林风的精锐近卫军保护下进入了天津港口,然后施杨两位将军就立即心照不宣的火速装船,林风在这件事上账目做得相当公平,起码就货物的价值上绝对不会偏向谁,比如假如施琅舰队护送了张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那么杨海生舰队就绝对有张宋徽宗的瘦金帖或“百鸟朝凤图”,总之大帅绝对公平公正,绝对不会偏向那边。

然而,即使这些东西,眼下也即将食尽。

汪士荣微微笑,拱手道,“大帅莫要着急,这天下大势犹如多人对弈,牵发而动全身,若不明大势,纵有小胜小利,于事何补?!”

而咱们林大帅则与他们有质的区别——林大帅小的时候就表现了与别的小孩不同的天赋,对政治军事有特别的感应可以理解为特异功能或者天命什么的,而出身更是悲惨,父母双亲都死在了八旗的屠刀下为了政治牺牲下,属于最苦大仇深的类,所以从小就苦心孤诣学习圣人经学兵法战略,从六岁开始就为以后的抗清工作做准备提醒:少年老成。

戴梓的小舅子外形很好,肤色白皙五官俊朗,由此可见戴梓的老婆应该质量上乘,跨进门槛,他跪下行了个大礼,“军械场小吏胡明仁拜见我主!”

北京的万新兵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基本上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战斗力,经过商议,林风决定趁着严寒到来之前,把这批新兵补充到各地驻军中去——自从上次战争过后,现在驻扎在各地的汉军各部都有不大不小的缺遍现象,而情况最严重的就是驻军大同的赵良栋所部,作为个战略要地他手下的部队居然只有六千出头,而最为严重的是,他的部队没有炮兵编制;德州前线的部队好点,刘老四暂时接管了被调任海军的杨海生所部,总兵力约有万三千人左右。借着这个机会,林风签发了杨海生施琅和调令和正式提升赵良栋孙思克为军级将官的命令,这里赵良栋的部队将被补充齐整并增加要塞炮部队,而孙思克则被从辽东前线调回,接替杨海生的空缺。

把施琅按到在椅子上,林风回到自己的座位,摆出大帅的架子,发令道,“你们这就各自就位,挑选旧部赶赴天津勘验港口船坞,等我这边把紫禁城的事忙完,就会打发商会跟你们接洽。”

“哦?!”纵然以今日的政客林风来看,也未必会认为这些砖头木料会比人命值钱,看来后世与现在的价值观念冲突的确不小,他捏了捏鼻子,耐心的解释道,“我说小高啊,你还真是太年轻了——你说这些什么皇宫大院什么花园假山都是谁建出来的?!”

李光地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朝林风拱了拱手,微笑道,“主公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属下这就去办好这桩差事!”

“扩军的事急不来,象这样急于求成的话,我恐怕咱们的部队全沦为群乌合之众,”林风瞟了瞟欲言又止的周培公,笑吟吟的道,“培公,你是不是认为我怕手下的将军扩大实力后难以驾驭?!”

就在林风庆幸自己又发了笔小财的时候,知府衙门外忽然传来阵喧闹,仿佛无数人在哭泣叫喊,林风皱了皱眉头,伸手招过侍立旁的李二狗,“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汉军阵型瞬间散乱,士兵们高举火枪疯狂呐喊,不顾死活的扑了上去,瑞克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连比带画的叫道,“啊!将军阁下,您怎么能这样,”他惊恐的指着对面的清军骑兵,“火枪没有了阵型,我们就”

林风火气极大,指着军报瞪眼道,“你自己看看?!”

现在汉军随军携带的干粮也是出自林风的奇思怪想,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这套家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前段些日子真是委屈先生了,林某告罪,”林风站起身来,笑嘻嘻的对戴梓作揖,“不瞒先生,咱们这支队伍原来在耿精忠那边干过,也曾和杰书对上几仗,在那边的时候常听人提起说先生的大名啊!——今天见,居然还如此青春年少,实乃世上少有。”

这话如醍醐灌顶,杨起隆登时醒悟过来,当下拱到地,诚挚的道,“将军所言极是,若据河南,自可略山西取陕西,朱某受教了!!”

“主公可立即下令,京师上下人等必须蓄发易服,否则全家抄斩!”李光地从容笑,拱手道。

“大大人,”卫兵哆嗦着道,“外面好像来了支敌军!!”

林风看了半晌,耐心点点的被时间磨灭,眼看切快要准备就绪,伸手招过赵广元,“老赵,你的兄弟怕不怕大炮!”

想到这里,林风惨然笑,站起身来,对着堂下的诸将深深的躬下身子,拱手道,“我林风对不住各位兄弟,今天大伙无路可走,都是我林风个人的罪孽!!”

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关上大门正式开始审讯,按照传统模式,林风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本就慌乱的后军刹那间崩溃,林风被人流裹着朝后拥去,但他的身体比起那些士兵和挑夫来说实在太也柔弱,不会就被碰得七晕八素浑身酸痛,脑袋中正混乱成片,脚下忽然好像绊到了什么,猛的摔倒在地,刚刚准备爬起,只大脚踏了上来,踩得他痛呼出声。

林风个机灵,马上爬了起来,不顾浑身的酸痛,恭敬的拱到地,“小生参见将军!”

眼见人已到齐,侍立在王座旁的李二苟上校悄然的摆了摆手,厅外执勤的近卫军军官微微躬身,依次退到外面警戒并反手拉上了大门,光线骤然昏暗,数名宫女走上前来,将两侧巨烛点燃。

空气沉寂下来,厅内的文武大臣齐齐垂眉敛首,恭然肃立。

周培公咳嗽声,左移数步,上前对林风拱了拱手,传过身来,对左右同僚大声说道,“诸位大人,此次主公急召列位到此,实是为伪清简亲王北寇葛尔丹犯境事,如今群贼大兵压境,各路诸侯作壁上观,若我大汉不能从容应对,恐有不测之险,”他传过身去,再次对林风躬了躬身,语气沉重的道,“据枢密使汪士荣汪大人言,此次犯我之敌军势之众兵锋之锐诚为前所之未有也:南贼简亲王喇布所部,兵分两路进兵安徽,路自江西而来,约五六万众,另路自石城南京而来,约七八万人,两路大军水陆并进,声势浩大,竟意图席卷安徽全境;此外,去岁寇边之准格尔部亦兴兵来犯,据我军山西细作传报,此次犯境非同般,西蒙古汗葛尔丹这个贼子亲自领军而来,麾下大军齐集,约五六万骑,亦是兵分两路,路循渭水南下,急袭太原,另路偏师东南,寇扰保德洲大同代,据报,敌兵势甚锐,仅犯我大同路,蒙古铁骑人人携马三四匹,日夜奔袭数百里,铁蹄所向诸城震恐,伪清晋西北之吏多有降者——山西表里河山,向为中原之屏障,若任蒙鞑窃据,河北即危之殆矣,如此,亦绝不可等闲视之”

说道这里,他转首四顾,见厅内大臣齐怯怯私语,他顿了顿,提高声气,把这些嘈杂的私议压了下去,“贼南北来犯,军马共计约二十万人,乃我朝开国之未有也,窃以为,此正大汉危急存亡之秋,望诸位大人群策群力,辅助主公共度难关!!”

林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周培公退回,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爱卿,刚才培公先生说了敌情,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可能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议事厅内的众大臣大多惊讶多过镇静,时之间俱俱无言以对,见气氛沉闷,旁的李光地轻轻咳嗽,朝林风行礼道,“主公明鉴,非光地推诿,只是这兵戈杀伐道,却非属下所擅,不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知我军眼下可用之兵若干?!”

林风微微沉吟,心下算了算,“现在我军有共有海陆两军,其中陆军在外有七镇大将,由北至南,分别是奴尔干马英部宁锦王大海部宣化赵广元部大同赵良栋部保定孙思克部以及安徽的周球所部和刘栳泗部队,连同在北京的三个近卫军,我大汉陆军共有十个军,其中火枪步兵约六万出头,炮兵约两万余人,骑兵四万余骑,总计十二三万余人;此外,还有两支海军舰队,目前伏波中郎将施琅将军之第舰队已经在天津营口葫芦岛菊花岛旅顺等地开港屯兵,连同第二舰队之杨海生将军所部,共有大小船只近两百余艘,水兵七千余人!”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对李光地摆了摆手道,“不过海军恐怕是难得指望的,这个想来你也晓得,这两年咱们所谓的‘海军舰队’都在门心思做生意,几百条船听上去似乎不小,其实能打的也不过几十艘,其他的都是捞银子的,而且这里面还有不少本来就不是海军的船,只是各大财阀看为求庇护,委托船队随军行动罢了!”

海军的事情李光地当然知道,作为帝国丞相,因为专业分工的关系,他很少过问军方的事情,不过这里却不包括海军。

目前大汉的“海军”确实很难把它联想到军队上面去,这支舰队除了上次在迎亲事件上露过次脸之后,几乎就下销声匿迹了,除了台湾方面之外,各地诸侯甚至汉军高层内部都有不少人忘记了这支武装力量的存在,不过作为执掌行政的最高官员,李光地还是清楚的知道这支舰队的功用,实际上海军发展到现在,早已成为了汉军政府的项支柱产业,在如今全国战乱的情况下,运河糟运不通陆上堡垒林立,帝国与南方的商业运输活动,泰半都是通过海运来进行,所以如今的“大汉海军”在几大财阀的银弹攻势下,几乎成为了职业的商业雇佣军,至今为止,它还从来没有通过场战争来证明过自己的存在。

林风想起这件事情就感觉非常搞笑,实际上他本来对海军直是极为重视,曾对这支部队寄予了极大希望,所以在建军之初,他就频繁的造访军港,不过后来才发现搞海军还真的是项大工程,而且决计不是什么两年三年就能够搞定的事情,而在这个缓慢发展的过程当中,更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官兵们的变化。

在最早的时候,派去干海军的都是汉军之中最为凶悍的部分军人,不过在日益浓厚的商业大背景之下,这些人竟然已经慢慢开始朝商人这个角色转化,林风曾在检阅的时候发现,海军舰队里的军官越来越象商号里的“掌柜地”,不少军人非常熟悉海岸线各地的物价以及特产,扯到这个上面人人口沫横飞头头是道,而相对于他们的海战专业来说似乎并不是很行,对于他们来说,战舰上装配的大炮威慑大过实用,在中国海这片地面上,除了郑经的台湾舰队,也没有那支力量胆敢找他们的麻烦,不少水手和军官年到头根本没什么机会开上两炮,更别说接舷战之类更高级的玩意了。

林风在很早就发现了自己在海军建设中犯下的重大失误,实际上他在潜意识里给海军的总纲领来源于大航海时代这款游戏,象经营商会那样发展海军,经济目的直压过了军事目的,虽然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点。现在看来,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海军在短时期内急速膨胀,并且同时给帝国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坏处就是帝国海军的商业化,对海军职业化以及国家化极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