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傲眉紧蹙,愕然望向剑身,此剑兀自挂着斑驳锈迹,被蓝焰太刀烤炙绯红,赫然便是一把残破生铁,怎会啸以龙吟?

常素娥略微摇,叹道:“像,好像,世间竟有如此相似之人!”琼丽之容现出悲戚之色,仙子仿佛极度哀伤,眼中竟是潆有泪光。

“看在冷夫人的面上,暂且留你狗命,自此夫妻和睦,好自为之。顺便提醒你一句,如此负心薄幸之人,祈祷莫要遇到本宫的苏师姐,鬼母纵然饶你不得!”一股劲风骤然而起,仙子白袍鼓荡飞扬,仿佛初绽之雪莲,清雅中透着铮铮傲骨,素手随即由袖中伸出,五指遂钳住幽鸾鹅颈,缓缓将其提于半空。

夜风肆虐,仿佛鬼哭狼戾,舌身毒液四溅,腾蛇曲若无骨,姿态诡谲,俨然人蛇难辨。

瞳孔中只见琼玉之手向着自己急剧靠近,带有排山倒海之势,这一掌若是落得实处,哪里还有全尸可?薛崇吓得心提喉中,已是语无伦次,脏话脱口而出,爹娘乱嚷,已是不顾身份。

薛崇被说得面红耳赤,回以尴尬笑意,猝尔转头望向身侧,眼中只有幽鸾倩影,再也容不得旁人。

婉儿略一迟疑,思忖道:“若冷夫人凭借一己之力便已驱走阴阳寮,以薛崇阴晴不定的性子,必不会放任我等离去。此人反复无常,乃奸佞小人,冷夫人对其用颇深,明知他负心薄幸,还在为其舍命圆场。如若天一反败为胜,劫走幽鸾,想我们方才挟持了薛崇,她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如此两面受敌,如何是好?”

长河渐落,星月争辉,清亮笑声缓缓从远处传出,细微却显浑厚,婉转若琴瑟交融。

蝙蝠绕梁数周,复归掌心,顺势置于腰间当带。天一在空中一个转身,潇洒落地,一切仅在瞬息之间。

他珠泪决眦,显得甚是诚恳,缓一缓道:“不瞒义父,孩儿前几日收到一封匿名信件,信上说晋军欲趁着梁军西攻泽州而袭掠郓城,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晋国监运司会在当日午后途经一线天。孩儿贪功心切,故而未及禀报,便潜人暗中埋伏,并且动用了捣磨寨的飞索轮盘。此役声势浩大,本欲拔得头筹,谁料反遭埋伏。”

听此论,确是肺腑之,赵隶一时间犹豫不决,漆黑无底的眸子,如龙潭深水,直淹得薛崇无处喘息。

千尘檀口微启,惊道:“公主?你说我是公主?”

三娘红唇微张,丰泽嫣然,笑道:“弥勒多虑了,乐平公主能隐藏一十八载而未被觉,念其必有过人之处。幽鸾若是公主其人,又怎会索性带此信物招摇过市,表露于众人之前?三娘料其并不知,故而公主仍在这兰桂坊中,风满楼提供的线索从未出过差错。”

薛崇笑道:“母亲莫要疑心,郓州固若金汤,就算天兵骤降也休想入城半分。母亲把心放在肚子里罢,先用些晚膳,填补腹中之饥。”大手连鼓三下,秋菊遂端着餐盘翩翩而入。

那人眼睛瞪得如铜铃大小,惊道:“知遇琴?恕晚生孤陋寡闻,竟也是初次听说。八音坊真乃郓州第一乐坊,实至名归,果不虚传。伯牙一代琴仙,想不到仍有信物传于今世,不知晚生可否有幸,听得前辈弹奏一曲?”他虽以年过半百,却是爱乐之人,在“知遇琴”面前,怎敢倚老卖老?故而谦称晚生,反叫十六岁的小陌为前辈。

小陌不解道:“既然未到过兰桂坊,又怎么听取诸位仙乐?”

白皙的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小陌从怀中取出暗藏多时的银色饰物,坏笑着来至榻前,伸手便是挂在幽鸾鹅颈,恐吓道:“你且戴好,若是见你私自取下,老子便把你剁成肉糜!”

许婉秋见古琴立在角落,文房四宝置于醒目之处,石砚端立,墨色未干,心道:“皆幽鸾文思敏捷,我观未必真有实学,姑且试她一试,若得捉襟见肘,以平我心头之愤。”睫毛带着不屑,傲慢得翘起,在眼窝处漏下鄙夷暗影,道:“素闻幽鸾文笔卓绝,有前朝名妓鱼玄机之能,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见识姑娘才?”

而后蹑手蹑脚来至榻前,见得榻下两双素履颇为缠绵,小陌掩嘴憋笑,见榻上二人搂抱在一起,睡得很沉。

千尘就这样坐在小陌身旁,两个人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体温,只觉得她暗香袭人,芳馨满体,充斥着诱人的气息。千尘缓缓道:“方才弟弟在外面什么都看到了罢?”

“不知贤弟因何事挂怀?”那人手捻八字胡,一副奸损之态。

小陌一副不屑神色,道:“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也算不得什么。既是兰桂坊号称郓城第一,那老子倒是要看看,金屋藏的是哪门子娇。都给爷叫出来,在桌前排成一列,老子好好的挑上一挑。”

浑厚笑声再次从面具后方传出,仿佛跨越生死,巴图莫日根道:“皮囊只是表象,以貌取人尚且不能,何况面具乎?老夫佩戴此物,自有不能为外人道的缘由,纵然不能取下,待得看得久了,自然会顺眼许多。”

巴图莫日根道:“老夫来此不是谈判,而是拿人,没有商量的余地。”

秦越额上已见冷汗,缓缓道:“落霞庄与阴阳寮素无瓜葛,更无恩怨,鬼道何以如此?”

阿弥陀道:“此话何意?”

是时,虽有贞观之治,天下却并不太平。隋末农民起义军率余部流窜,各州豪强并起,刑部为解燃眉之急,遂建六扇门,搜罗将士遗孤,教以杀人功法,或从军队中选拔精英,专职训练新锐少年,名曰“鹰犬”。

小二道:“都是一些运粮贩粟的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