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未一语,信步走到女子面前,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抬起女子的下巴,勾唇笑道:“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阿茂幸灾乐祸的反应令常雅很是无语,看来这丫头对槿孉真不是一般的讨厌。随即一手抓住了挥动的银蛇,促狭一笑,“你高兴的也太早了。”

“谁,谁说我贪恋了凡间之物了?我这是最后的午餐,知道吗?从明天起,我就开始辟谷!”

“无念,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阿茂吃力的抓起他的胳膊就要走,她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天清子的脸色,潜意识中,她还是有些惧怕她这个古怪师父的。为今之计,只有一走了之,方是上策。

天清子被阿茂这个马屁精捧得十分得意,缓声道:“嗯,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你说吧,什么请求?”

阿茂盘腿坐在殿中,微闭双眼,嘴角噙笑。她似乎找到了,让无念留下的方法……

眨眼之间,蓝光骤然消失,就连天清子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周遭一片寂然,不待阿茂放下双手,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的让阿茂浑身僵住。

“原来如此,此法甚妙。”兔儿神笑道,旋即又苦了脸:“你说这么多前提,都不是重点啊,我到底该如何同他们说才能保住阿茂?”

这天清阁的第九层大殿同刚刚天清子所居的第一层没有不同,只是阿茂看到殿内墙壁上写着很多字,仔细一看,不由鄙夷,原来是她早就烂熟于心的炼气心法。

常雅还在琢磨着他的话,老者却早已了无踪迹。徒留给他一句不冷不热的叮嘱:“失忆是你自找的,别想我告诉你!好自为之吧,以后过来可以,行踪隐秘点儿,否则被某些人认出来,你可就没得玩儿喽!”

一旁的阿茂完全沉浸在将要失去无念的哀伤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理会凭空蹦出来的秃顶老头子。而常雅却不然,自从这老者出现,他便感到这位神秘老人身上的灵气几乎让他呼吸一窒,不由微眯了桃花眼,眸色一深,随即心中暗惊:他竟看不穿他的本体!这老者绝不简单!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是敌是友?这个青椒叫他主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毫无预兆的,绝顶山下雨了。那雨丝很密,带着沁肤的凉意打在无念的脸上。

阿茂和青疏朝着绝顶山的方向走着。二人一路无,想着各自纷繁的心事。

无念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他很清楚,阿茂一直在生他的气,这次说要“教”他,八成是要借故整他。不过他不介意,只要能让阿茂重新开口说话,任何事,他都会去做。

“你是不是皮痒了?”奎储森森道。

——没这回事!

常雅看到阿茂哭了,心中有些不忍,可有些话不问,待到东窗事……怕是这丫头的小命就难保了。

——那我把我的床和屏风搬出来。

“仙友误会了,凝仙术,术法奇特,非施术之人不可解,我说过让你解了他们的凝仙术,却从未说过要带走他们,因为……”

阿茂此刻的眼睛能喷出火来,她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估计是和她一样是个罪仙,一个罪仙这么嚣张,岂不是太奇怪了?

“你要是害怕就滚回树林!胆小鬼!”被叫做二哥的人低声训斥。

阿茂一怔,随即释然。

——阿呆,你要是乖乖的,我就最后再吃你!

阿茂有模有样的冲着窗户行了一礼。她看看满是灰尘的床和桌椅,决定先打扫一下,干干净净的总没有错!

阿茂无所谓的跟在无念后面,反正她也出不去,当然不着急,她到哪里都能睡下。可无念……阿茂撇撇嘴。好在这一道上并未遇险,她想,等她把无念安全送出最仙谷,她的使命就完成了。

“师兄弟们因小僧而陷入苦难,是小僧之过。若我离开能让他们脱离这种苦,何尝不是功德一件呢?”

小沙弥看着阿茂风卷残云的吃法,好看的眉皱成了一团,他见过吃相粗俗的,譬如他们东华寺后厨的无嗔师兄。却没见过吃相如此粗俗的,譬如眼前这位救过他一命的女施主。莫非她真是老虎不成?他知这山中凶兽不少,可妖精他还真没见过。这女子独自一人在这林中,又身怀绝技,怎么看都很可疑。他打算先探探口风,问问她到底什么来历。

许是在蟒腹中窒息时间过长,他的脸色有些青紫。见阿茂看怪物一般看着他,身子拘谨一缩,不禁感慨:这蟒一定是她杀掉的无疑。看来师父说的对!女人是老虎!他刚逃离蟒口,又掉进虎口,这运气是不是太背了点儿?

死畜生,先给你撒点儿盐,一会儿烤着吃才美味!

最仙谷地处人、妖、仙三界交界之处,由于上古之神留下的结界坚不可摧,除非持有天帝赐予的罪仙令,一般的神仙妖魔均无法进入。然而任何事都会有个例外,这个例外就是人类。

“那你的意思是贼喊捉贼才是常理?”槿孉脑中回荡着这句意味深长的诘问。

天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阿茂道:“阿茂,你到底有没有涣月?你的狐尾为何会显出原形?”

她现在不期望会有人为她求,只要大家不落井下石,她就谢天谢地了。

当阿茂再回到月老府这间小屋之时,一切如故,没有一丝变化。月花他们依然忙着自己的事,她在南海所经历的生生死死犹如南柯一梦,那么的不真实,唯有她身后的狐尾无地提醒着她曾经生过的一切……

阿茂用袖子,擦擦眼泪。陷入了沉思……

强烈的窒息感越残酷的折磨着阿茂。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连呼吸的力气都失去了。

“你知不知道?服了莫之人,永无可能再开口说话!”韫玉愤怒的挥开了敖沛拉着她的手。

谁知敖沛依然不理会她,对敖钦道:“儿臣记得凡间有句话叫做:愿得一人,白不离。父王!凡人尚且这般通透明理,我们贵为龙族,为何如此无?与其做那无之仙,绝之神。儿臣宁愿剃除仙骨,做一介凡人,尝尽仇恩怨、万世轮回。岂不是逍遥快活?”

他们一高一矮,一先一后。阿茂注视着二人紧握的手,一路无。

一路上,奇石林立,珊瑚琳琅,彩鱼徜徉。阿茂看着应接不暇的奇景,暗叹这海底万象的巧夺天工根本无法用语形容。心思一转,她来这里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游玩的,可这敖沛怎么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看来这位三皇子比她的神经还大条。只是可怜了那位叫韫玉的女子还在苦等吧……

“什么!!!你俩想要私奔?”阿茂惊得从床上跳到敖沛面前,激动质问道:“你是不是疯了?你都不知道那神君是谁,我怎么冒充?还有,你俩要是跑了,我怎么办?到时候东窗事,你老爹还不把我的狐狸皮给剥了?”

“办法当然有呀~”一个令阿茂十分厌恶的声音响起。

“不知阿茂仙友……仙居何处?”依旧是疏离而有礼的语气。

“你这信誓旦旦的,人家也不一定领。放心,咱们彼此彼此!”常雅面色冰寒,语气说不出的疏离冷漠。虽说阿茂和他真有什么简直是无稽之谈。可他不知为何,想到阿茂这丫头这么急着和他划清界限,心中就莫名的不爽!以前的他是什么样子,他早已忘记。可自他的印象中,自己可从来没被如此的嫌弃过。

吴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天界这么多女子如此仰慕?这太不合常理了!想那吴刚语粗鄙,举止放肆。除去长了一幅好皮囊,阿茂想不出他哪点和万人迷沾边儿。

“啊?”泪眼朦胧的阿茂停止了哭泣,抬起头,大大的杏眼怔怔的望着常雅。

阿茂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不敢动,讪笑道:“嘿嘿……好,好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天界都是男男结缘,你,你好好看看!我是个女的啊!和仰慕你的男子们自是不同了。你要淡定!镇定!不能有违天道呀!”

“嗯……”阿茂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嗯?娘?

一高一矮的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沿着黑水慢慢走着。阿茂要摘果子,常雅就倚在树旁静静的看着。阿茂累了,常雅就陪她一同坐在河边休息。他本可以立刻回到广寒宫,却不知为何,竟然陪着这个疯丫头在河边一起呆犯傻。

常雅手握紫焰,步步逼近涂山珝。涂山珝骇然后撤。他们青丘九尾狐族五行属火。紫焰是她本命法器,最是认主。这男子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能从她的手中夺走紫焰。

趁着阿茂停下来的空档,涂山珝陷入了久久的沉思。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珝儿,成大事者,绝不能心慈手软。若是她知道玲珑塔的下落,便将她带回青丘,若是不知道……就杀掉吧!”

可阿茂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王母见红鸾踌躇不语,终于在偏头的时候看到了树后面的阿茂。“你是谁?竟敢如此大胆,瑶池仙会岂能容你如此随意放肆?!”

当然,这第二种说法大家只是私下说说,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可这八卦谣就是这么奇怪,越是藏着掖着不说的,传播的也就越快。日久天长,这第二种说法,俨然已经成为各路神仙心中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