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路淮琛看着报纸里陈茵穿着那条墨绿色的裙子托腮坐在沙发上,目光停留在前台付账的他身上,她安静又乖顺的样子显得那样寂寞。“我喜欢她有什么不妥吗?”

大学时陈茵被舍友强拉去参加联谊,明明不会跳舞却被舍友硬塞给一个男生,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跳舞过程中她错误百出,周围的人明显的不明显的嗤笑,她差点就想一走了之时,舞会大门忽然被人推开,“陈茵你给我过来!”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深渊里拉上来,她眼前变得明亮起来。

“这还用他们说。”陈茵得意的笑。

陈茵坐在沙发上看着路淮琛去前台结账,回忆起他们适才的谈话,如果不是那句“各取所需,互不相欠”她也许会撇下他离开。

“好嘞!”唐叔爽朗的说,路淮琛对面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看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吃完饭再说。”他专心开车,丝毫没有留意陈茵的情绪。

“欸,”陈茵还没插上话小乔就挂了电话,陈茵无奈的摇摇头,小乔还是老样子,想好了的事情自己就提前定下了,跟陈茵打电话不是询问她的意见,是来通知她的想法。

在场的人眼力再怎么差,也该看出来路淮琛和陈茵的关系不浅,秦诗尔自然也不例外。“好的,这次是我们准备不周,许导我们下次一定做好准备再来拜访。”在秦诗尔眼里,只要这笔单子没砸就好,其他的她管不了那么多,听许佩之的口气他还是愿意继续和他们公司合作,她自然也是愿意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的。

陈茵从座位上站起来礼貌的微笑,走向会议室南面的大屏幕。

傅言从办公室中出来,还是平常那般的从容,漆黑的眼睛波澜不惊。“你来了。”他礼貌性的说。

“嗯,”韩志云看着傅朵的那双眼睛充满了温柔,“以后还得你好好替我管教她了,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

“是啊,总监我们只是对于你刚刚宣布的消息太高兴了。”公司的女同志们连忙迎着笑脸解释。

“现在就可以。”陈茵回答。

“额,今天你没在秦淮河那里遇到什么人吧?”小乔小心翼翼地问。

“她已经抛弃过我一次了,为什么还要有第二次?”她凭什么这么折磨他,让他把不被人爱的感觉体味了千万遍。

“开什么玩笑。”小乔被她认真的样子吓到,陈茵这次不会真的死心了吧。虽然她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离开,连有个正式的分手都没有跟路淮琛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蒸发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以她对陈茵的了解,陈茵不会放弃爱路淮琛的。

《秦淮景》里的欢小姐是民国时四喜堂里出了名的妓女,生来就有副好嗓子,开腔只一声就能把男人们的魂儿给勾了去,但她在这风流场里却栽在了一个名唤周先生的男人手里,坊间言道,“一见周郎误终身”。

只一眼,她就爱上了他,虽然她知道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但爱了就是爱了,纵然心痛钻心刻骨,但她不悔。

景欢拿到剧本时就爱上了欢小姐这个风姿绰约、笑弄风月的女人,她在男人眼里是迷人的妖精,女人眼里是露骨风尘的狐媚子。

但唯独他,周先生,爱她时,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不爱时,即便她落在尘灰里任人碾压,他也不为之动容。

“风流儒雅可以兼容。”路淮琛声音略带惑人的磁性。

景欢托腮看着眼前这个让无数女人着迷的男人,他与周先生不同,每每欢小姐请周先生时周先生都不知在何处,欢小姐一边觉得周先生离她很遥远,一边又贪恋着他给她的感觉。而她觉得路淮琛离她并不遥远,是伸手即可触碰到的距离。

“二位的金陵盐水鸭来啦!”男人端着白色瓷盘里放着皮色玉白,鸭肉微红的小块鸭肉,男人将盘子请放在桌上,微笑说,“请慢用。”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肉放在路淮琛面前的白瓷碗里,“快尝尝,这家店里的盐水鸭是我在南京吃过的最好吃的一家了。”

“谢谢。”

鸭肉质地细嫩,皮肥骨香,南京人嗜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论皮的酥脆,南京的烤鸭比不了北京烤鸭,论口感的鲜嫩多汁,南京的烤鸭又比不了广式烧味。乍一入口,只是觉得普通,但继续品味才发现它的独有之处,味道鲜美回味无穷。

但路淮琛是不喜鸭肉的,正如《秦淮景》里的周先生,欢小姐同周先生的第一次争吵便是因为这鸭肉,当然这是戏外话。而路淮琛为什么不喜鸭肉,是因为他的母亲,那个像欢小姐一样世故圆滑风情万种的女人。

她嗜鸭喜食鸭肉,她精巧的手艺能把鸭肉变着法儿的做得不重样,他小时候是喜欢吃的,什么时候不喜欢或者说是厌恶了呢?大概是她死了以后吧。

“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这道菜吗?”景欢见路淮琛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紧张的问。跟路淮琛吃饭前她仔细的打听了他的喜好,他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不会不喜欢这道菜才对啊。

“最近胃不好,医生说不宜吃油腻的食物。”路淮琛寡淡的回应,显得他意兴阑珊。

景欢坐在那里有些坐立不安,他本就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她这样冒失的约他出来终究是她太匆忙了,以致准备得太草率,也许是她太心急了吧,连他的喜好都没摸透就冒冒失失和他吃饭。

此刻景欢才意识到她和路淮琛间的距离,原来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也才明白为什么周先生和欢小姐间总有一条忽隐忽现的沟壑,从前她只知道是欢小姐先陷了下去,故而才会越爱于无法自拔,现在她才明白那条沟壑欢小姐永远也迈步过去的原因是,一开始她就没有捉摸头周先生的心思,所以周先生自始至终都会不爱她。

但她终究不是欢小姐,路淮琛也不是周先生。她坚信纵然这条沟壑拦得住欢小姐却拦不住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不碍事,你吃你的。”路淮琛将反扣在桌上的茶杯翻过来,茶杯上红花绿叶的印花格外醒目,他倒了杯茶的功夫,“阿哥”就端来了鸭油酥烧饼,“您的烧饼。”

“谢谢。”

景欢吃的食不着味,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看着没有动筷的路淮琛说。眼前的食物没怎么动,烧饼更是连碰也没碰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