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只干枯的手在眼前晃,我掌中的玉佛已被夺走。我猛然抬起头。是贺老儿!玉佛正被他捏在指间把玩。

“摸准了,他们住在前面的招待所。今天下午就有场演出,票我都买好了。”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回答。

“大姐,打个电话可以么?”我用自觉最真诚最亲切的声音对她说道,边说边掏出那九毛钱:“不过我只有九毛,差毛。”我歉然笑笑。

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母子正跪在路边行乞。那个孩子,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从膝盖以下竟空空如也!其实,更准确些说,他是伏在了地上,就象佛教大礼中的五体投地。

“永顺地方小,开奔驰过去太扎眼。”欧阳笑着向我解释。

又过了两个月,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才终告悉数痂落。这也就是说,自从龙立海庄园战负伤开始至此,我共用了近五个月的时间,直到转过年来的元旦过后才休养如初,而且未落残疾。

当我们冲到庄园大门时,敌人已散得七七八八。他们留下的只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号。接着,位于我们两翼的两组战士迅速跟进,并在大门外的两侧边射击边警戒,察加林和我们同组的另名战士负责消灭余敌,扫清障碍。待完全打通了道路,察加林吹出长两短三声口哨,很快,从距我们不远的前方便传来扬科的回应,与此同时,尤里金驾着面包车飞速驶来。出于先前的约定,面包车未作停留,加速冲出了大门,从我们眼前疾驶而过。

扬科打响了第枪!这正是战斗开始的信号!

龙立海的嘴唇颤,却没有出声。

见屋中之人已尽在掌握,杨节又冲门外高喝道:“侯六,你给我滚回来!”

又是个晴朗的好天。

“就这么多?”看完录像我问欧阳。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韩进继续道:“他说那块石板如果是被固定住的,他还能做到你那样,但象现在这样,他不行。”

“是!”四哥真是个明白人!点就透。

我没好气道:“拜托你问他声好不好?”韩进这种时精时傻的状况已快将我搞晕了。

“伊万是这家伙推荐给娜塔莎的,这次的失利让他很没面子。”韩进道出了休林敌视我的原因,“不过你放心!我和他说了,你是王决的兄弟,也是京生集团的重要人物。为了双方的合作,谅他也不敢怎样!”

“。。。。。。”

直到现在我仍无法对自己刚才怪异的行为作出任何解释。那股莫名的引导着我反败为胜的奇异之力,明明发乎本心却似乎又游离于意识之外。这不禁使我忆起两年多前,欲从丽水假日大酒店楼顶纵身跃了却残生时,老爸突然显灵的幕。难道说,这次又是他那不散的忘魂,令我在危难中险死还生?。。。。。。

王哥等人在沈市混迹多年,交友众多,人头也熟,很多消息自然有可靠的来源。此时他不愿详说,我也不好细问。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我收回了完成使命的右臂,飘然身退,站在旁。

“胡明说她们应在去北京的火车上,但现在暂时联系不着。”赵丰如实答道。

匪首听到‘郑晓龙’三个字后,原本轻快的表情变得凝重了,“那我也跟你提个人,马洪彪,你认识么?”他淡淡的问,问话的声音也有些飘呼不定。

大巴司机见状,也急跺刹车。这下可好,车中乘客集体前冲,不少熟睡的人,头顶在前排座椅扶手上,硬被撞醒,其痛楚自是不言而喻。还有的干脆抢上地面,直接来个‘嘴啃泥’。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还忙啥呢?”安徽姑娘又问。

听郑哥说完这话,我偷眼望向崔广泰,发现他的脸色会儿红会儿白的,表情颇不自在。

“晓龙,说正格的呢!几十号弟兄别白跑趟。”旁的李哥帮腔道。

“放心吧姐姐!他们要是落在郑哥手里,郑哥才为难呢!”我解释道,郑哥是方老大,有人敢公然砸他的场子,这与扇他耳光无异!这人要是落在他手上他还能轻饶?不过现在是多事之秋,尤其是最近,他和金老三摩擦不断,对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手中的地盘,再加上碰巧郑哥人手不足要不就不会把我们俩半调子派出来,他肯定不愿把事态搞大,特别是与金老三方面的矛盾冲突更不能升级。随便想想也会明白,既不能失了老大的面子,又得维持与东阳方面的和平稳定,这当子事儿搁他手里能不为难么?

定要给这疯子点教训看看!否则说不定哪天我们俩就得有个死在他手里。

跟他们拼了?眼见是拼不过。可也不能等死啊!

天!该不是治病给人家治死了吧?

“月儿。”我微微笑,欠起身,看到了悬在头顶的吊瓶,皱着眉说道:“把这玩意儿撤了吧,看着它我头晕。”

“不行!”小月按下我欠起的肩膀。

贺老儿冷笑声,“哼!没这玩意儿你醒得过来么?再说,钱都花了。”

老儿真是吝啬得可以,我笑着反唇相讥,“干爹,咱这赌,您可是输了。”

他继续冷笑,“嘿!赢了能怎样?输了又该如何?你以为你现在还回得去俄罗斯?”

他这是话中有话!我急忙提气,丹田竟有如万针相攒。这是怎么回事?我再试着强行提气,却被疼出身汗!立刻松开劲,放弃了努力。我不能运功了!我的心跳得飞快,哆嗦着伸出左手在大腿上用力拧,竟没有任何知觉!我的大脑瞬时变得片空白,心慌得根本不能自制。我。。。瘫了?

“宇哥,你咋了?哪儿不舒服?”小月被我吓得脸上又失去了颜色,她问话的声音很轻,嗓音中略带颤抖。

我不敢看小月,木木的转向老儿,颤声问:“干爹,我。。。还有救么?”

小月倏的抓住贺老儿,摇晃着他的肩膀,带着哭腔说道:“干爹,宇哥他。。。?您可定要救救他呀!”

老儿长叹道:“唉!月儿啊,咱别的不说,就冲你,我也不能不管这傻小子。可是。。。先前我就说过,这小子的病根我除不了,要想救他,还得去找我师兄。这样吧,咱们等天亮就动身,越早到五台,他就越有救。”说到这里,他拍拍我的肩膀:“傻小子,想开点吧!虽说你现在瘫了,不过能捡回条命,已经算福大造化大。剩下的事,咱还得走步说步,急也没用!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你的心态。听我句话:只要人还在,万事就都还有希望。”

老儿的话已说得再清楚不过。我虽知这天早晚会来,却仍无法坦然接受这切。我现在的样子,倒还不如死了!

小月只手紧紧攥着我,另只手不住的抹眼泪。

“月儿,”我闭上眼,心乱如麻,“我。。。你。。。走吧!别让我这个废人连累了。”

小月拼命摇头,哭得却更凶。

“混帐话!”老儿抬手便在我头上勺了下,“你要真下得了这决心,当初就不该来找她!你个臭小子!良心都他妈让狗吃了!”

“干爹!”小月止住哭声,拦住老儿再次伸向我的魔爪。

我们这么折腾惊动了值班的护士,她双手掐腰立在病房门口呵斥道:“你们大哭小叫的闹什么?人不是还没死吗?”她看了眼吊瓶,走过来将点滴的速度调快了些,而后指着吊瓶对老儿道:“看好了!还剩最后格的时候叫我,我来换药。”

“大夫,”老儿叫住了转身欲离开的护士小姐,“明天早上就别再给他安排输液了,我们早就走。”

护士转回身,鄙夷的盯着老儿,问道:“大爷,您说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老儿近乎无耻的笑,“嘿嘿,钱要紧!”

“护士,我干爹的意思是要换家大医院,他怕在这里被耽搁了。。。”小月急忙解释,却越描越黑。

“你们随便!有病!”愤怒的护士摔门而去。

我又睡了阵,再睁眼,天已大亮。此时老儿已将离院的应手续办理完毕,之后,我们行三人回到了招待所。

老板娘不知从哪里搞到辆八成新的轮椅,作个顺水人情送给我,美其名曰是对我的奖励。老儿招呼小月收拾东西准备上路,老板娘心里自是百个不乐意,却碍于老儿的‘滛威’,只得忍痛割爱。临走时,她推着轮椅将嘴贴到我耳边问:“我说傻子,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老儿耳尖,劈手夺过轮椅,道:“瞎问啥?你看他那样。不是真傻难道还是装的?”

我木然看看老儿,向老板娘点点头,证明老儿所言不虚。就在老板娘哭笑不得之际,青青跑过来,摸出五百块钱塞到我手里,说:“傻子,你。。。”她看了看小月才从口中艰涩的吐出两个字,“保重。”

“呵!青青够趁的?晚上还不请哥哥宵夜,哥哥我保证服务周到。”人群中个相貌俊美的小伙子出言调笑,言罢坏笑不止。

他身旁个粗壮些的小伙子骂道:“‘花眼儿’你丫可真不地道!人家青青和傻子早就有腿,你硬往里插什么插?你小丫的要实在痒得难受,就把屁股洗干净,晚上来找我吧,我请你宵夜。”他这说把所有人都逗得笑翻了天,唯有青青红透了脸。她想向小月解释,却不敢看过去。

小月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青青。”我向青青点点头,她俯下身。“谢谢你。”我的声音很轻,但非常真诚。我努力欠了欠身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青青,找份正经工作吧,或是回家都可以,别在这里混了。这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