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本官若赏你什么金银细软,你是商贾之家,恐怕也看不上。况且”王素自嘲道,“本官家徒四壁,州府的官银也紧张。你提别的要求吧”

这十多名亲兵拥而上,直接让那几名护卫缴械投降。

“何知县,本官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王素说道,“至于以前的你们那些荒唐事情,就不予追究了。从即刻开始,望贵县能够重理政务,为民造福方,对费县这三千户老百姓,有个交代。”

她对着柳杏儿说道,“小姐等急了吧,奴婢这就去迎少爷来。”

赎身那天,谢玉英身素净装扮,带着几件衣物,与青楼众姐妹纷纷相拥而别,副良家女子打扮,随柳永而去。两人在柳府旁租下了几间瓦房,过上了小日子。

“这些稚嫩的举子们,不知道等会有多少人考完痛哭。”

柳明眉头微动,他记得临走时,柳先达指着个食盒说很喜欢里面的菜。这番话,当时说得略带古怪,自己走得匆忙,也没有仔细揣摩。

徐掌柜听要阅账册,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眼珠转,堆笑道:“查账不急。柳公子难得到这州府,我带柳公子出去转转,也好尽这地主之谊。咱们下午去那花船上喝喝酒,夜晚再去赏赏月。

柳明知道,只有找到这药引,替刘账房解除了五石散的桎梏,才能有使他加入自己方的阵营,向官府举证柳先达的种种罪责。

说罢,他便慢慢转过头来,眼中带着慈爱,看着柳明道:“明儿,你出来,跟大伙说说,怎么经营药铺的?”

柳明看着常德贵感激的样子,心想这交通不便的问题,估计早就成为了这位知县大人的心头大患。

“怎么?别说是吃你几碗绿豆羹,老子就是在城里下馆子”李元宝斜眼道。他现在是债主,理应牛气。

“爹王屠户是男的”

此时,荷池中,两人拼命挣扎,响起了激烈的扑水声,水面像是煮沸的开水样,不断翻滚,引得白浪阵阵。

“王兄,这趟生意,绝对是赚进,赚进了。”李掌柜嘿嘿阴笑道。

柳远志打起圆场道:“爹,反正这两榜进士也不是常人能取的。数万万赶考举子,只取凤毛麟角,你就别给三变太多压力了。”

“这州府的平安堂,是哪位掌柜打理的?”柳明抬头问道。到现在,其他医堂都核对过了,唯独差这平安堂。

柳明点点头道:“此乃不得已之下策,我原本想,若是卖得个好价钱,先缓了燃眉之急,今后再找机会,对那买马之人做些补偿。不过既然这两个马商存心做歹,他不仁,也莫怪我不义。”

文老和屠夫快步走向其中间屋舍,早有名敦厚中年儒生迎接。

“虎将军路辛苦。”中年儒生行礼道。

屠夫立即单膝下跪:“卑职见过富大学士。”

那迎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堂堂正三品翰林院大学士富弼。

富弼微笑着将屠夫扶起,“虎将军,你身为禁军马都军指挥使,在这偏远岳州担任保镖职,也是辛苦。”

虎将军跪在地上:“大人说笑了,卑职能够保卫文老,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富弼朝文老恭敬地行礼道:“学生见过老师。”

文老微微笑:“今后朝廷就要靠你们了。”

“老师此言差矣,学生愚钝,凡是诸事,还需要与老师商量,快请。”富弼将文老请进内堂。

只见内堂之上,济济坐了七八人,武官多身穿甲胄,显得十分正式。文官大多身穿五品以上绯袍官服,也不乏两个身穿二品紫色官袍。

富弼介绍道,

“这是观文殿大学士李大人。”

“这位是中书舍人刘大人。”

众人立即起身,姿态恭谨,齐声对文老说道:

“下官拜见范公。”

第四章朝局

?若是柳明在这里听到这声呼喊,必然会吓得跳起来,因为那位洁身自爱,躬亲节俭自称“文老”的老者,就是被后世认为高风亮节的范文正公范仲淹。

听到众人恭敬的称呼,范仲淹抚须笑:“老朽已为布衣,让诸位大人在此久等,实为惭愧。”

众人连忙推说不敢。

“老师不知在岳州过得如何?”富弼关心道,“这岳州的气候时好时坏。学生实在是颇为担忧。这岳州知州吴文涛与我乃是同年,我可以打打招呼。”

范仲淹神色淡然,大气道:“我本布衣,三十年前赶考,也是白粥咸菜。怎么?做了几年官,这白粥咸菜便吃不得了?这茅草屋也住不得了?”

富弼认真道:“老师乃是社稷之栋梁,平时需注意身体。如若有什么意外,我等身为学生,必然自责而死。”

范仲淹拿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风淡云轻道:“言重了。如今,老夫也是行将入土的朽木,不值得提。”

“范公万不可有此心啊。”中书舍人蔡襄道,“庆历新政,范公与富公提出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等十项举措,实在是惠及民生与朝廷。官家在上朝时不止次地表示出对范公的思念之情。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等到这阵风头过去,朝廷必将起复范公。”

众人纷纷称是道。

范仲淹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问富弼:“今日匆忙叫我前来,是何事?”

富弼眼神黯淡,说道,“老师,欧阳公也被黜落了。”

“啊?欧阳修他?”范仲淹神情意外至极。

在座众人皆沉默不语,大家都知范公与欧阳公直是政坛上的盟友,两人都以清廉高洁之风称颂于朝野上下1

富弼屡袖子,解释道:“自从老师被贬,欧阳公直上书言事,要求继续改革,将老师您提倡的几项改革措施落实到位。结果,受到枢密使庞大人的驳斥,在他的建议下,官家将欧阳公贬谪至沧州。”

“又是那个庞籍?”范仲淹表情悲愤不已,“我与他本有芥蒂,这次被贬,我也认了。可是,他竟然操纵朝野上下,对欧阳修下手!欧阳修为人品行高洁,才华横溢。此时西夏与我大宋互有战事,朝廷当是用人之际。将这些清流全部贬谪,是社稷之损失啊。”

讲到此,范仲淹难掩失望悲愤之情。

富弼叹了口气,亲自为恩师沏茶,情昂扬道,“老师,那庞籍仗着曾经与皇后家有世交,飞扬跋扈。现在老师您被贬,他更是有恃无恐。朝野上下,早就不满了。我等星夜奔驰,来到岳州,也是想联名上书,发动御史弹劾他。”

另外位翰林学士也接口道:“是的,范公。我们这次联合了七八位大臣,想联名上书。另外,就是恳请您也上书封,加重这次弹劾的力度和分量。”

范仲淹迟疑道:“老夫现在已无官身,乃是介布衣,这样做合适吗?”

富弼跪在地上,恳切说道:“老师,您自己曾说过,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朝野上下,对您说的话,无不奉为真理。”

富弼说完,其他众位官员都众口词,诚心请范仲淹上书。

“也罢,也罢。”范仲淹脸色严肃道,“我这把老骨头,在入土之前,就尽尽最后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