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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到了?”看到我的反应,他似乎很得意,扬扬眉,从椸上拿过一块巾帕擦拭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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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忙朝门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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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亲的那一天,我特地站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看着他骑着他的白马领着新妇的香车走来。他看到了我,不掩目中的惊诧和纠杂,俊雅的脸登时变得僵硬而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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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上的手松开,魏郯在我的身旁坐下来。我听到他长长地呼吸一口气,躺倒在了榻上。

“姑氏是虔信神明之人,并无异议。”我说,“舅氏与夫君忙碌,并不太管家中之事。”

“哦?”若婵微笑,“倒是自在。”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道,“今日天气正好,若婵常来此地么?”

“不常来。”若婵品着茶,道,“我那伎馆应酬甚多,每月空闲的日子也不过三两天。今日阳光正好,我出来走走,明日贾公那边又要去……”

“贾公?”公羊刿突然插话道,“你要亲自去?”

若婵看看他,淡淡一笑,“当然要亲自去。我打听过,贾公宴上的那些宾客,九卿就有三位。”

“你说过以后不再亲自赴宴!”公羊刿的脸色沉下来,急道,“那老匹夫以好色闻名,你怎能去?”

“男人谁不好色?”若婵不以为然,“如今雍州伎馆少么?贾公这样的大户,我不跟紧就有别人抢着去。”

“一个暴发盐贩也算得大户?若婵,你即便……”

“即便再不自重也该挑人,”若婵冷笑,“比如你父亲,是么?”

公羊刿的脸猛然变得铁青,盯着她。

若婵却撇过头去,不慌不忙地为铜釜添水。

“我真多余!”公羊刿咬牙低低道,一脚踢翻小榻,转身走开。

我望着他气冲冲离去的身影,有些尴尬,不由地觑向若婵。

若婵也望着那边,脸色有些发白,复杂的目光里似有些懊悔。过了会,她看看我,不太自然地弯弯唇角。

“他就是这样,”若婵道,“固执,说不得两句就闹脾气。”

我点点头。

釜中的茶汤又开了,若婵听到声音反应过来,将茶汤舀起。她将我的茶盏添满,手势稳当,却明显有些漫不经心。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四周安静,鸟雀在树丛中扑腾着叽喳的声音。

“想问什么便问吧。”过了会,若婵似乎终于受不了我频频窥视的眼神,放下勺子。

我瞅着她:“你与公羊公子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若婵淡淡道。

因为我和次兄的关系,若婵和公羊刿一直是认识的,不过到底男女有别,据我所知,他们过去并没有太多交往。

若婵和公羊刿再遇见是在两年前。彼时,魏傕刚刚挟天子定都,若婵的伎馆也刚刚开张。在一次宴乐上,若婵带着伎乐去助兴,作为宾客的公羊刿一下就认出了她。这以后,公羊刿频频光顾伎馆,不听曲也不要别的女子陪,只要见若婵。

见惯了人情凉薄,若婵起初拿他当恩客对待,可半年之后,公羊刿突然说要娶她。

这把若婵吓了一跳,而公羊刿的家里更是不许。

公羊刿生性桀骜,竟不惜与家中闹僵搬了出来。事情磕磕绊绊,若婵要维生,伎馆不能丢;而公羊刿的家里坚决不许若婵进门,放言公羊刿要是敢娶若婵,公羊氏就将他从族谱里除名。

我想起先前公羊刿辞官的事,道,“我听闻丞相有意将公羊公子收入军中效力,可公羊公子辞而不受。

“尚书令文箴赏识他,于是向丞相举荐。公羊御史欲更进一步,要仲平与文箴之女结亲。仲平大怒,转身便辞了官。”

我吃惊地看她,一时间不能言语。公羊御史的脾性我知道,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公羊刿做到这般地步,他和若婵的事恐怕更是无望了。

“他待你真好。”好一会,我说。

“嗯。”若婵轻轻叹口气。

“他方才真的生气了。”我说。

若婵苦笑,双眸中一片幽远的沉静。她没说话,片刻,转过头去添茶。

“我听闻丞相要与谭熙开战,你夫君近来也忙碌吧?”她问。

“嗯。”我点点头。

“听闻他总是夜宿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