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蓉斥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快过去看看!”

王后眼含泪花地握住她的手:“我儿受苦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走到床边喊他,他故意不答应,奇怪的是她也不离开,寝室内静得令人窒息,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寒芒在眼前晃过。

桓止不信邪,将宫里的所有医师传过来挨个给宋绯看,结果还是这么令人心灰意冷,他转而问朱雀:“世子这几天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宋绯觉得不妥:“她又没做什么伤害你我的事,我看这样吧,把她迷晕了塞进马车里,让车夫将她送得远远的,这样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朱雀应了声,一把搀扶起赵倾城,笑道:“世子跟前有我侍候呢,赵美人请回吧。”

灯火噼啪一声,众人如梦方醒,殿里静得落针可闻,大家都微微屏住呼吸,偷眼瞧晋王,纵使赵美人不受宠,也不能让他人染着啊,谁都不敢说话,就怕一开口首当其冲成为晋王迁怒的对象。

桓止不置可否,反问道:“寡人听说秦王曾向贵国索要过夜明珠,郑侯不愿,怎么今日又献给寡人呢?”

两人牵着手来到河边,河岸两旁到处都是人,一座白玉石桥横跨河面,气势巍峨,层层叠叠的台阶累积上去,仰着脖子才能看到顶端,河岸两侧桥上桥下到处是盛装打扮的年轻男女,他们临河洗濯,远远望去一片花团锦簇。

桓止道:“依你之见呢?”

宋绯说:“难道不是因为我大哥求生意志强烈?”

姜云尚指了指丝帛上的那份清单:“这还不够么?嫁妆都压在这里了,哪有悔婚的道理?”

养好伤差不多花了半年的时间,他动身回卫国,因为自己的画像曾在各诸侯国间流传,他怕被人认出之后麻烦,特地带了斗笠赶路。路上打听才得知晋国出兵救了卫国,秦军撤,卫国履行盟约派世子前去晋国为质。

桓止早料到她会有这个请求,说实话他不想答应,可是她态度好不容易软化,他若是阻止,她恐怕又要生气,那就让她见一面吧。他沉吟了会儿道:“好,我相信你不会跟卫使密谋什么对我不利的事,,对么?”

田业和韩云起站在一旁看得明白,对望一眼,看来公主是真的陷进去了。女人毕竟跟男人不同,她们心心念念想寻得的不过是一个好归宿,好郎君。公主这样还算好的,至少在国家大义面前,不会被感情冲昏了头。

那匹人马越来越近,原来是魏大公子出了梅林后,一直不见宋绯的踪影,他心里便有些慌了,他只想稍微整治他一下的,并不想要他的命,万一出了意外可就不妙了。他忙派人去找,其他人呢也是见晋王迟迟不出来,担心出意外,于是一伙人集中去找。

宋绯忍不住心酸:“你是特地来救我的么?”她精神一振,努力配合他死死地勒住缰绳好减慢一下速度。

比起景公来,桓止在吃喝玩乐上是略逊一筹的,不过有些娱乐活动也有必要的,他即位以来也没有废止,赛马盛世继续进行。

宋绯早料到他会这么一问,她真的不是在敷衍他,这些天来她想了很多,赵倾城的存在就像一根刺,逼她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她事事为卫国着想,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今生若是错过,以后恐怕都找不到这样令她心动的男子了。

赵美人垂着头,一双翦水秋瞳隐在长长的眼睫下,语声委屈道:“妾身不会。”

宋绯又是一怔,晋王这样问不是故意为难人么?宋使都说了这是宋君花尽心思万里挑一挑出来的美人,她若说不让,岂不是凭白得罪了宋国?可若是让,又有违她的本意,而且重点是,晋王纳不纳妃何曾需要征求她的意见?她可不敢自抬身价。

卫国送的礼物也没什么别出心裁的,不过姜云尚出列时,魏凝之率先发难,咄咄逼人道:“我听说你们卫国最近和齐楚两国来往密切,使节往来,不绝于道,卫侯这样将我们晋国置于何地?想当初卫王都被围,秦军铁骑来势汹汹,列阵于王都之下,若不是我们陛下英明神武,出兵救卫,力挽狂澜,阁下恐怕早就是一具白骨了。不但不知感恩,反倒背着我们和齐楚往来,是想图谋什么?”他是因女儿的事迁怒卫国,如果太叔衍也在场,恐怕更难应付。

于是便在晋王面前提了一提,说:“陛下,我久不回卫国,思亲心切,我母后身体一向不太好,我来晋国之前,她哭着拽着我的衣袖不让我走,后来被侍女硬生生拉开,出王都之前,我看到她晕倒在侍女的怀里,纵使如此,也逼自己狠心,不敢回头。此后一直耿耿于怀。父王身体原先挺好的,可因痴迷炼丹,糟蹋了身子,精神大不如前。此番恰好我卫国来使,我可否见他一面问一下父王母后的身体状况。陛下若是不放心,可以让朱雀陪在一旁。”

宋绯被迫趴在他胸口,听他说话,心酸难言,说不心动是骗人的,弑君,换到任何一位君主身上都是不能忍的。他是真的喜欢她么?她担心一旦放纵自己的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默默流下眼泪:“陛下以为我愿意这样么?整日担惊受怕的,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身首异处了,自己死了不要紧,怕的是牵连整个卫国。若不是我们之间横亘着国家的利益,我……”我怎么样,她没说下去,说出来只会更加坚定他的心思。她喜欢他又怎样?

有理有据,令人无力辩驳,魏蓉受此羞辱,气得晕倒在丞相府门口。

宋绯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本能地摇头:“我不相信。”这让她怎么相信,要知道前一刻两人还在针锋相对,她骗他无数次,甚至还和人预谋刺杀他,他的态度一直是不温不火的,虽然对她还不错,但也没有很好,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喜欢自己,要知道他也是刚知道她是女儿身啊。

宋绯摇摇头,一板一眼地答:“谢陛下关心,已经不疼了。”疼又怎样?她一个人习惯了,不敢在他人面前示弱,怕自己一旦示了弱,就变得软弱起来。

宋绯惶惶地进了里屋。想到晋王就站在外头,心里的羞囧超过了惶恐,她月事就在这几天,所以她随身带着布条,好在血并没有弄到衣服上去,她迅速地换好,呆呆地坐在床边,听晋王话里的意思不打算惩罚她,可她不仅要逃跑还放走了桓子义,他就这么算了?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对他能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不起就是一副身体而已,可他不是沉迷女色的人。

宋绯呵了呵手,猫着腰走过去,借着树干掩住身形探头望去,果然见晋王带着大队人马朝山下走去。她忍不住笑出来,沉思片刻道:“晋王一时半会走不了多远,我们先回木屋,看看里边有没有什么吃食,吃饱了好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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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业这样一说,宋绯买衣服的时候就不得不买女装了,店主笑容满面地打包好,田业顺手接过来。

魏蓉忙展开一看,突然笑出声来,上面只有寥寥几字,是朱雀派人捎来的,她就知道,她的父母还在自己手里,她逃脱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魏蓉急着shārén灭口,忙带了十几个护卫还有朱雀的父母,前往丝帛上所写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在青城别柳附近,这里有一栋年久失修的宅子,因为传说中;闹鬼,所以方圆几里无人敢接近。

魏蓉亏心事做多了,也有些心虚,硬着头皮进去这阴森森的地方,果然见有人躲在这里。缩在墙角,蓬首垢面,衣衫褴褛,跟街头的乞丐并没什么不同。

魏蓉本来还不太确定,不过对方一见到朱雀的父母就十分激动,想必是朱雀无疑了。

魏蓉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有股胜券在握的感觉,她道:“你这几天一直躲在这里?”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没人搜的。怎么会没有发现她?

“没有。”朱雀摇摇头:“我这几天一直扮作乞丐混在集市里,我就猜魏大姑娘会派人找我,所以提前躲了起来。”

魏蓉说:“那你父母的死活你就不管了么?还真是有孝心。”

朱雀嗤地笑出声:“我当然要管,所以我才会逃出来,否则魏大姑娘会连我和家父家母一并杀了灭口,对么?”

魏蓉反驳道:“我杀你们做什么?你毒害陛下我才会把你父母抓起来,就是想逼你出来。”

朱雀摇了摇头:“魏大姑娘再这样装有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是么?我告诉你,我将你所的所做所为的事都写了下来,比如你是怎么逼迫我下毒给他人而间接害死晋王的,我将这些交给了一个朋友,如果我父母死了,这位朋友会把我写的东西交给卿大人的,他那么正直无私,一定会如实禀告陛下的。”

魏蓉脸色一变,斥道:“我才没有,你休要血口喷人!”

朱雀轻笑:“魏大姑娘何必恼羞成怒呢,我无意与你做对,只是想保父母安全罢了。他们吃了一辈子苦,临了不该再受我牵连。”她说着,拔出bǐshǒu抵在胸口,“魏姑娘若是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即刻死去也不会有怨言的。”

朱雀父母慌了,大喊:“雀儿,千万不要做傻事!”

魏蓉怕她真的有写什么东西,忙阻止道:“你别乱来,我不会杀你的,你先随我回去,如果你是清白的,自然会平安无恙。”

朱雀摇头:“毒是我下的,而毒药是魏大姑娘tígòng的,我们都脱不了干系,我怎么也脱不了身的。我愿一死保全魏大姑娘,也希望魏大姑娘能放过我的父母。”她一使劲,bǐshǒu慢慢没入胸口。

朱母尖声嘶叫:“雀儿。你别这样,你死了让为娘的怎么活下去啊。”

朱雀泣不成声道:母亲,恕女儿不孝。”

朱父含泪别过了头。

魏蓉怕她真的死掉,那自己会永远招人掣肘,必须把她骗回去。她心一慌:“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朱雀根本不听她的,bǐshǒu越插越深,鲜血冒出来,甚是骇人。显然是死意已决,魏蓉彻底慌了,急道:“下毒的事是我让你做的,我都能安然无恙,你肯定也会没事的,千万别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