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倾城一身狼狈的倒在地上,似乎是一时疼得回不过劲来,宋绯见状有些心软,想伸手扶她起来,最后还是作罢。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爬起来,眉心紧紧蹙在一起,漂亮的眼角微红,想必是真的很疼。偏偏她不说疼,硬生生逼回泪水,小心翼翼地看着宋绯:“世子刚才没磕到脚吧?”

此情此景,实在不怪别人浮想联翩,以世俗的定义而言,就算宋绯没和赵倾城发生什么,她的名声也坏了,也没有了贞节。

桓止心想自己若是露出满意的表情,郑使不得把尾巴翘上天么,他面色平静道:“举夜明珠的那位美人不错。”

宋绯盯着手心,这只勺药花并不是真的,而是用几种颜色的玉雕琢而成,枝叶用碧玉,花瓣用红玉,花蕊则是黄玉,叶子上的纹理清晰可见,栩栩如生,躺在手心里,玲珑玉致。永不败的勺药,永不败的爱情,他是这个意思么?她慢慢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仰起脸来看他,轻轻道:“嗯,我很喜欢。”

宋绯揣测道:“秦王一个多月前不是薨逝了么?各诸侯国还谣传秦王是被你气得郁结心头,最后一病不起。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新即位的秦王念起旧恨,就派人来刺杀我了呗。刺杀我比刺杀你难度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人呢有时候真是贱骨头,权贵身边那么多善于谄媚的小人,他们反而不待见,偶尔碰到个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啊,他们觉得对方真是世外高人才会这样浪荡不羁,视名利富贵如浮云。这样的高人,当然要礼遇厚待。

宋绯进退两难,她愿意相信他,可是别人不会相信。她一日不回卫国,大哥恐怕就无法放心,还有她久不见母后,也想她了。其实应该为大局着想,不能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让所有人不安。主意既定,她抬眸道:“我自是舍不得和陛下分离,可是姜先生说得对,有礼法束缚着,我在这里并不妥当。我回了卫国也是可以过来看陛下的。陛下若是真心,可以等我的,是么?”

本以为自己是死定了,脑袋里昏昏沉沉地睁开眼一看,晨曦自简陋的窗牗洒进来,祥和宁静,他神思恍惚,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阳光,胸口处传来钝痛,全身无力动弹不得,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宋绯靠入他怀中:“那如果两者我都想保全呢?”

入了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狭道上几人打马飞奔而来。

迎着风,声音有些支离破碎。

宋绯舒了口气道:“也许只是你们太敏感了。”

宋绯脸仍是通红,鼓起勇气靠近他一些,半晌才低低道:“陛下若是真心,何不送我回卫国?到时候再去向我父王提亲,我甘愿为陛下披上嫁衣,远嫁晋国。这样一来,不是皆大欢喜么?”

桓止夸奖了妹妹一番,半开玩笑道:“这是你给自己绣的嫁妆么?”

桓止哪容她置身事外,心中一动,笑道:“世子阅人无数,你觉得倾城姑娘如何?”

宋绯默不作声地坐下,晋王含笑望过来,她的五官相较女子而言是偏英气一些的,所以穿男装也不显得违和,一身宽袍大袖,束发的玉簪掩在玄冠帽之下,微微露出点头来,那是他花了心思挑选出来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此刻见她用来束发,想象那支玉簪缓缓缠绕过三千青丝,心口微热。

令宋绯意外的是卫国也派了使者过来,她十分吃惊,卫国已经依附齐楚,晋王也已经知道,正在怒火上,难道不怕晋王拿使者当箭靶来社么?

宋绯又是一怔,半晌,摇头笑了笑:“陛下还在开玩笑。”明知道她和桓子义预谋要刺杀他,他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觉得她伤了他的帝王尊严,想要戏弄她?先得到她的心再狠狠摔到地上?她只能想到这么扯的理由,不论如何,她是不相信,顿时警戒心起,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喷字含在嘴里,太叔棋扬眉拍了拍手,只见见一个小白脸被押着从丞相府的侧门走了出来……

宋绯懵了,分不清他话里有几分真假,她心慌地往后退了两步,身子抵到窗边,他紧跟上来,眼里含着笑意:“世子敢不敢试一下?”

晋王扭头吩咐侍卫牵来马匹,又对她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明白么?”

他走上前,朝她伸出手来,脸色柔和,“起来吧,若不是遇到寡人,你恐怕早死了。”

卫队首领急着救驾立功,也没多犹豫,只叮嘱田业当心点,便又继续前行。

桓缨已经被吓哭,张口想要叫人,宋绯一把捂住她的嘴,感到掌心是温热的,垂眸一看,她已哭得泪不成声,泪水淌了满脸,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

晋王笑而不语,转而又道:“长平君说你曾在青城别柳救过他。”他佯装想了想,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可寡人记得世子在青城别柳遭遇过刺客,还说是太叔丞相所为,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女装直看,店主心里犯嘀咕,疑惑地看着宋绯。

桓止沉吟了会儿:“就算她是这样的心思,也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她不傻,万一发现了你的身份怎么办?”

宋绯说:“我也不傻啊。”

“你是不傻,但是太容易心软,很容易被表象迷惑。她不适合留在这里,明日再把她送出去,迷药多下点,免得她中途再醒过来。”

宋绯摇头:“我觉得不管多远,她都会走回来的。”

桓止沉默了一会儿:“杀你又不舍得,干脆送给别人得了,比如丞相的公子,比如魏大公子……”

宋绯失笑:“那怎么行,那是陛下赐的,我送给别人不是打陛下的脸么?而且……女人被送来送去很可悲的。”也许对贵族们来说,互相送女人就像送衣服一样平常,可是同为女人,她做不到。

桓止无奈道:“好吧,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宋绯嗯了声,转而又问:“对了,桓缨的病怎么样了?”

桓止沉默额了一会儿看着她:“你就这么想回去?”

宋绯瞪着他:“你就这么不盼着桓缨好起来?”

两人对视着,半晌,还是桓止先服软:“阿缨的情况最近已经大有改善,不只是仍不肯开口说话。得不说,这个郑神医很有本事。”

宋绯嗯了声,说话的功夫,她又开始犯困。

桓止笑睨她一眼:“怎么了?”

宋绯打了个呵欠,趴在他怀里,蔫蔫道:“最近总是犯困,怎么也睡不够。”她迷瞪了会儿突然想起来这是在他的寝殿,外面好多双眼睛看到她进去了。不能久留,可是呢一时又不想离开他温暖的怀抱,于是含糊道,“我眯一会儿,你记得叫我。”

桓止轻轻嗯了一声:“睡吧。”

宋绯笑了下,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往前走几步就是床,床多舒服啊,两人偏要这样睡。果然,陷在情爱里的人智商都比较堪忧。曦光洒进来,她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莫名就想起一句诗来: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宋绯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桓止才叫醒她,她还没睡够,揉着睡眼起来身体晃了晃,桓止一把扶住她,看她这个模样,竟然后悔叫她醒来。他抚着她的发说:“要不你再睡会儿。”

宋绯撑着晕眩的额头:“我还是回去睡吧,想睡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在这里心里总是不踏实。”

桓止也不勉强,派人送了她回去。

宋绯回到别馆后,什么也不说爬到床上继续睡。晚上朱雀端来膳食,走到床前唤了宋绯几声。

宋绯卷着被褥缩了缩:“你先放下吧,我一会儿吃。”

朱雀觉得不对劲,压低了声音道:“世子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宋绯脸一红,被她这样一说,突然没了睡意,摇头道:“没有的事,我跟陛下根本就没有那什么……”

朱雀暧昧地眨眼:“没有么?上巳节那天,世子不是没回来?跟陛下一同在外边过夜,陛下怎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没有就是没有。雀儿你猜多大啊,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宋绯摇摇头,下床走到食案旁草草吃了一些,又窝回床上去。

朱雀将食案收拾了一番,又望了往宋绯,她闭着眼,面容平和,呼吸平稳。她暗自失笑,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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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