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郑玉薇领着丫鬟婆子,直奔通联内外院的仪门而去。

只是郑玉薇与这群娱乐项目较少的夫人小姐们不同,她见识过更多热闹百倍的场面,加上她对戏剧的兴趣只能算一般,因此一时兴致缺缺,只无可无不可地盯着戏台之上。

经过一段时间休息,男子力气回来了一些,嗓音虽依然虚弱,但已浑厚凝实不少,他观察敏锐,少女颤栗的手臂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瞥了眼大包袱,他向来沉着锐利的眸光不自觉温和了下来。

水囊以及食物装了满满一包袱皮,郑玉薇初时觉得还好,走了一段后,就愈发觉得臂弯沉重,但她还是咬咬牙,提着包袱往后山走去。

“姑娘,奴婢这就去禀告夫人,好请个大夫前来请脉。”良辰手里伺候着郑玉薇喝茶,嘴里就急急说道。

潭拓寺后园,居住着权贵亲眷,平头百姓甚至普通官眷,他们皆不敢越过雷池,甚至连远远靠近都避之不及。而这些勋贵们,对特意绕过围墙,观赏杂草丛生的后山毫无兴趣,所以,这地儿基本没什么人走动。

这回寿宴,是不能出一丝纰漏的。

“禀告主子,”大总管郑高上前拱手,他有些支吾,“那……”

郑玉薇一路思考,这是能最快采取行动的一个法子,若是等美景禀报母亲后,再由母亲派人寻外院大管事再处理,这誓必会耽搁不少时候,要是让那对野鸳鸯给飞了,那她筹谋多日的计划,便以失败告终。

他也不以为意,只仔细端详着映透在槅心上的纤细人影。

“老奴回禀侯爷,”孟东躬身,恭敬答道。小主子对他敬重,但老管家从不自满,做足下仆本分,他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太夫人与二爷听闻侯爷已醒,前来探望侯爷,现下正等在偏厅。”

“姑娘,那周太太周姑娘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仆妇退下后,美景愤愤,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那请恕我无能为力了。”郑玉薇表示爱莫能助,她是不可能送这人去别处的。

她在回头望了后边的宏伟寺院一眼,停下了脚步。

虽然实际上,周文正与安国公府毫无关系,但按照礼法,他同样是韩氏之子,府里的亲戚。杨氏跟韩老太君什么人物,不管内心如何想,大面上都不会欠缺分毫。

周文倩闻言回神,望着母亲轻摇了摇头,“娘,我好着呢。”

杨氏是安国公府女主人,韩老太君则是上任女主人,国公爷之母,这两人一个握有实际权柄,一个天然地位最高,双方都不是好相与之辈,现在碰撞起来,自然没有人愿意上前找凸显自己的存在。

郑玉薇知道,这秦太夫人必定是秦二母亲姜氏无疑,她正想知道家里跟宣平侯府议亲到何种程度,心下忐忑,侧耳凝神听着房中动静。

而世子爷郑霁元虽年仅十岁,但他日后是要继承安国公府的,安国公夫妇对他要求严格,用心教导,再加上日常耳濡目染,一般该懂的,他都懂了。

他知道胞姐已届适婚年龄,及笄后就要婚配了,虽知道这是必须的,但郑霁元与姐姐感情极佳,他很不舍,自然而然对这问题高度就关注起来。

他早知母亲看上秦二,所以前些日子便打听了一番,因此黄嬷嬷的话,郑霁元马上听懂了。

但同时,他亦听过姐姐跟母亲说,她并不喜秦二。

郑霁元到底年幼,感情立即占上风,虽有母亲理智分析在前,但他心底还是赞同姐姐的。

他觉得自家姐姐万般好,看这秦二不上,就再选好了,哪怕京城局势紧张,那也必定有李二、张二的。

郑霁元微微蹙眉,说到底,他是觉得这个不承爵的秦二,高攀他姐姐了。

“唉,”里头杨氏叹了口气,“天底下哪有婆婆不为难儿媳妇的,我只盼这姜氏能表里如一,不要面上一套里头一套就好。”

“只能这样了,”杨氏继续说道:“今天国公爷要归家,正好与他商量一番,尽早把事儿定下吧。”

杨氏暗啐一口,话语间很是不甘与无奈。

近年,诸皇子夺嫡如火如荼,先后所出太子与继后所出二皇子尤甚,除了这两党,还有好几个出身不错的皇子各自纠结势力,在旁虎视眈眈,只待兄长们两败俱伤,他们便趁机而上。

年后,今上数度小恙,京中局势愈发紧张,想找个没有参与两党,又有适龄嫡子的好人家并不易,这秦二居然成了香饽饽。

郑玉薇闻言口瞪目呆,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不过倒潭拓寺转一圈,竟马上要与秦二定亲了?

她不要啊!

“娘,”郑玉薇连父亲归家的信息都给忽略了,她一把掀起门帘,几步走到杨氏身边,拽住她的胳膊晃荡,“娘,我不喜欢秦二表哥,咱家不要定他嘛。”

郑玉薇哭丧着脸,坐在杨氏身边,“娘,秦二他不好的。”

“你老是说他不好,不喜欢他,秦二到底怎么个不好法,你到底跟娘说说。”杨氏蹙眉,搂住女儿,温声无奈说道。

要是秦二真不好,杨氏宁愿降低选婿要求,也不会将她嫁过去,但问题是,女儿根本没怎么跟秦二碰过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寻个妥贴女婿真不易,可不能让女儿随意耍小脾气。

“娘,”郑霁元紧跟在后,也进了屋门,他皱着小眉头对母亲说道:“姐姐不喜欢秦二,那就不要他了,作甚要为难姐姐。”

他嘀咕一句,“那秦二不能承爵,也没多好。”

“就是,就是。”郑玉薇见援军来了,连忙点头附和道:“秦二就是不好。”

她情急之下,表哥也给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