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究竟什么时候来?已经修了一个小时了,那些电力系统的混蛋都是吃干饭的吗?”邵薇挥挥手,让小董回自己的座位上,自己又在长椅上躺下,默默念叨心静自然凉。

傻大个!

“哎——美女呢,我们提前来接的话,不就让人家对我们留下好印象了吗!”大李眼神闪烁片刻后,大大咧咧地道,他喉头翕动,咽了下口水,声音还挺大的。

总得来说,云桥县是一个安静平和的县城,除了少许外来做生意卖菜的商户之外,大部分人口都是本地人,也有外地嫁过来的姑娘们,总之多年婚嫁之后,多数当地人都有些沾亲带故的。

赵恒回过头,他的额头笼一层细汗,亮晶晶的,额前的头发也湿了,他伸出手将细碎的额发撩到耳后。

学校和医院马上买了公关,删除了热搜,企图让话题冷却。

“赵恒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任何人。”邵薇还是再次强调了这个话题。

过了不久,淋浴间的方向就传出激烈的动静,人声和东西掉落的声音不断传过来。

“哼,要不是我帮忙,他能跪下?你还没谢我呢!”杨曦用叉子插起一块牛舌。

邵薇朝外公使了个眼色,仍然精神矍铄的外公马上示意邵薇跟上来。

“什么事?”邵薇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她几乎可以肯定是杨曦那边有进展了,她挥挥手示意李飞坐下,她倒是很愿意从李飞那边倾听杨曦的劳动成果。

然而他做的事情,和为人师表四个字毫不相关。

比约定时间还要邵薇早一些,沈锋就已经到了。

江母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女孩一样,嘴唇抿了又抿,吸了吸鼻子,半晌才低低地说道,像是薄纱刮擦在窗玻璃上那样的低,“我说出来的话你不要笑话我……”

邵薇下定了决心,至少要调查清楚张家的情况,然后打探一下赵恒心里对于亲生父母的期待值,如果他非常希望找到亲生父母,或者有这方面的意愿,那么她就告诉他真相。

他用的是一款去年上市的国产大屏手机,后面套着的透明硅胶套已经老化成了黄色,硅胶套上粘着一个卡通猪的圈形支架,卡通猪的脸褪色成了空白,只有残留下的粉色耳朵可见几丝端倪,支架的圈形上的金色图层也基本磨去了,留下个钥匙圈似的银色小圈。

“我才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她恨恨地拎起衣服袋子,把红色的芬迪包砸到了李飞的脚下。

女孩紧抿住嘴唇,从头到脚打量对面的邵薇,最终像是斗败的公鸡,微微垂下头,向前两步,走进了门。

“我不会乱跑的,”赵恒对于她的接近还是近乎手足无措的状态,“我也跑不动,其实你,你可以不用来,真的,我没事的。我真的不要紧。”

“江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这里没有地方可以给你住!”赵恒烦躁地挠了挠脑袋上的乱发,感觉到头发又有些长了,需要理发了,最近理发店涨价到二十一位了,老板说是房租涨了。

“江小姐,鞋要不要刷一下?”帮佣问道。

她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建立亲密关系,实现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

到了座位上,邵薇的助理将材料复印好了放到了她的桌上。她连水都顾不上喝,就开始研究递过来的材料。

一般人能记住身份证号就不错了,他竟然连银行卡号都记得,记忆力应该不错。

“我知道,那个康达房地产的老总,他不是有儿子吗?”对于经常入住看病的权贵人士八卦,他还是有些耳闻的。

“你说这是第几次了!上次用跳楼威胁我们,还绝食逃跑,现在竟然割腕了!小张告诉我如果再晚半小时送到医院,你就真的死了!你这辈子是不是来向我们讨债的?”江父转头,看向仍然在哭哭啼啼的江母,忍不住怒从心头起。

江景云这才消停了,三个月的腿伤,她竟然也没落下功课,当年高考仍然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全国最好的法学名校。

“你知道为什么那只狗会跟着你吗,唔,可能是气味亲切?”邵薇把头伸过去,在赵恒的肩膀附近做出嗅闻的动作,“你的衣服是不是都不洗,光挂在那里挂两天,然后过一天继续穿?那种腌咸菜的陈年老卤,不小心发酵过头,洒在衣服上就是这种味道。”

“……那么请夏法医离我远一点。”赵恒揪住衣领,自己也闻了一下味道,明明洗得很干净了,她是什么狗鼻子。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邵薇用食指和拇指扶住下巴,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哎呀,刚刚小董是不是闻到你衣服上的味道所以吐了?”

喂喂,够了啊!别以为我不会生气!

赵恒赶紧转移话题,“你对凶手有什么看法?听小董说你大学时候还辅修过心理学。”

“这方面你不是应该更专业吗,犯罪心理学应该比一般的心理学更有能派上用场,面对这些应该被粉碎机搅碎之后拿去肥田的人渣,你应该了解得更多不是吗。”邵薇颔首,拨开眼前半人高的杂草。

“你很生气?”赵恒扯了一根草,在手上慢慢撕开,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你难道不生气,我看你差点把搭葡萄架的支架都给掰断了。还是你想说你手心的伤是不小心被草扎伤了?”邵薇语带讽刺,也扯了根草,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那我们俩算是有志一同了。我们先把这附近都走一遍,我要看看凶手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作案,然后再分析他的心理。毕竟一般人是没法理解变态心里想得是什么的。”赵恒扔掉手里的碎草。

“我又不是刑警队的,为什么要陪你调查周边情况?”邵薇抬起下巴,轻哼一声,把手里的碎草向赵恒那边抛。

“你的编制在县公安局,你首先是一个警察,然后才是一个法医。”赵恒拍拍前襟掉落的碎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