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有沙发吗,”邵薇扫视室内,走到沙发边脱下高跟鞋,侧躺在沙发上,“沙发也行。”

尽管如此,江父还是觉得自己吃了大亏,被算计了,迄今为止都对江景云的外公外婆没有好脸色。

“好的,谢谢,这件事也不能告诉别人,只能拜托你了,张医生。”声音凄楚中带着哀求,给人一种全世界只有你可以依靠的错觉。

“林老师,您早!”邵薇精神十足地向林律师打招呼。

玄关处有一处凹陷的地方,江景云放了一个立式的全身穿衣镜。邵薇站在镜前,转了个圈。

江父的这些韵事并没有避开家人,但是他想不到女儿竟然会这样说他。

结果她闭上眼好半天,并没有感受到脸部被掌掴的疼痛,她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

这次她醒过来就在医院,手臂还被纱布层层包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是割腕自杀后被送到医院来的。至于她灵魂的残损,究竟该如何修补,还是在看了记忆之后再说。

“你要走了吗?外面下过雨了,全是积水,鞋子里面会弄湿的。”赵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他站在了桌子旁边,扶住一张椅子站着,手里拿着两个白色的塑料袋,上面还画着美集外卖的黄色袋鼠图案。

“什么时候下的,雨怎么下这么大。”邵薇转过头,下意识地用手指,将还有些杂乱的头发简单地进行梳理,“你拿着塑料袋干嘛?”

事实上,在脚上套了两个塑料袋的模样确实是挺傻的,邵薇有点不想走出去,现在虽然才六点多,但是城中村来来往往去农贸市场买菜的人已经挺多了。

“这样你的脚就不会弄湿了。”赵恒兴高采烈地道。

邵薇看到他这么高兴,觉得自己出了一个好主意的模样,她也无法再把已经在小腿部分系得牢牢的塑料袋扯掉。

“赵恒,我下班的时候,就把你的电动车给骑回来,你好好地养伤,别乱跑。”邵薇走过去,微微屈身,态度极其认真地说道。

她总觉得赵恒肯定不会闲着,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让伤口更加恶化的事。

“我不会乱跑的,”赵恒对于她的接近还是近乎手足无措的状态,“我也跑不动,其实你,你可以不用来,真的,我没事的。我真的不要紧。”

“我乐意。”邵薇找了个皮筋,将长发束起,马尾辫的造型让她看上去像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她不明白,她长得这么美,跑过来主动关心赵恒,对方为什么还不停地拒绝。简直奇怪极了。

照理说,赵恒不是应该欣喜若狂,然后趁机跟她增加亲密度吗。

昨晚留宿陌生的地方,她根本没想过会睡着,因为即使在那极为舒适的单身公寓里,她也好几天都没有睡好。

但不知为何,在这里,这个又小又逼仄的出租屋里,她竟然有了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虽然醒的时候浑身酸痛,但是睡眠质量出奇的好。

难道是因为这家伙充满了正能量?邵薇扫了赵恒一眼,他正揪住t恤的下摆,拽上面锁边掉下来的长线头,不止有缝线脱落,锁边的附近还又许多小洞,像是被虫蛀掉的菜叶子。

这种衣服还能再穿吗,如果是邵薇的话,根本不会等到领口发黄脱线有洞的程度,仅仅因为不再流行或者不喜欢就会将一件价值不菲的衣服扔到一边。

或许是接收到了邵薇观察他衣服的视线,赵恒抬起头,两人视线交接,眼神对上,赵恒露骨地将头转到一边,随后又像是意识到自己失礼似地,又慢慢地转回来,但并不敢看邵薇,只是低声地近乎自言自语地在说话。

“这件衣服是我刚工作的时候,发了第一个月工资买的,两百块钱呢,是全棉的,穿了很舒服,我就一直留着了。你别看它这样了,其实穿了很舒服的,真的……很舒服……”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逐渐被空气给吞没了。

“嗯,我也喜欢把旧t恤当睡衣穿,比新的舒服多了。”邵薇听到自己用温柔得不可思议的话语说着谎。

其实她的旧t恤,多半都用塑料袋装起来,扔到了旧衣箱里去。

旧t恤当睡衣,怎么可能。她的新睡衣都穿不过来。

“真的啊,原来大家都一样呢。”赵恒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他的牙齿不算特别整齐,侧边还有一颗小小的虎牙伸出来,再配上那清亮的少年音,倒真是显得稚气许多。

邵薇看着他这副近乎稚拙的神色,心里不由得觉得,这家伙该不会只是长得高大,实际还未成年吧,忍不住问道,“你今年几岁啊?成年了吗?”

“嗯,成年了,我今年二十一岁。”赵恒一副你怎么会觉得我未成年的模样。

不过好在这个话题出来,把刚刚破旧t恤话题的给绕了过去,赵恒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那就不算是犯罪了,邵薇放下心来,那勾搭起来就毫无罪恶感了。

“那我就先走了。伤口不要沾到水,也别多走动,躺着休息就是了。晚上我给你带饭。”

赵恒不知所措地望着邵薇,那双眼睛充满了稚拙可爱又迷惑地神色,简直像是只无辜的大狗,邵薇忍不住在他蓬乱的头发上摸了两下。

“谢谢。”被摸头杀搞得晕乎乎的赵恒,除了一句谢谢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他,赵恒比起感动更多的是无措,她为什么要关心他,她这样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完全不敢去问,他怕听到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

“你的伤,好些了吗?不用换药?”赵恒小心翼翼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过两天去下医院就行了,谢谢你关心。”邵薇的手腕伤口里面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为了不至于太过突兀,所以只剩下外面的伤痕,等复诊之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伤口完全没有任何残留痕迹地恢复了。

和赵恒道别之后,邵薇就离开了出租房。

昨天她的衣服都没有换,邵薇想找地方换个衣服,梳洗一下。只是开锁公司现在不一定上班,虽然听说有人打消防队电话求助的,但现在才六点多,打得这么早就为了这点小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好。

“系统,江景云和李飞租住的房子里,现在有人住吗,房东有没有收回呢?”邵薇询问系统。

那就不会因为发生冲突耽搁早晨上班的时间。邵薇思考片刻,就决定打车去那里的出租房,那边有不少江景云的衣服。

两室一厅的房子内部似乎还维持着江景云离开时候的模样。不过自杀时候的血迹倒是被擦干净了。

也就是说对方根本就看到地上有血,也清楚江景云应该是出事了,竟然还能毫无反应地继续住在这里,在实验室做实验,撩导师的漂亮女儿。即使出事的是普通朋友,也不应该如此冷漠。

这个李飞真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功利至上主义。

有用的时候把你当块宝,没有用了就直接踢开。这种垃圾一般的男人,就因为长得不错的外表,许多女人就趋之若鹜。

如果以后他为人师表,做了教授什么的,邵薇觉得,他少不得就跟江父一样,会和女学生勾勾搭搭,还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那可真够恶心的。”邵薇简单冲了个澡,这里的卫生间太小,湿气大,衣服放在里面会弄湿。她只用大浴巾围住,就出来了,她准备到房间再穿衣服。

“叮咚!”门铃响了。

难道是李飞回来了?邵薇用毛巾擦了头发,但是头发太长,水滴还是不断地落下,滴到她的脖颈里,凉飕飕的。

不过李飞的话不是应该有钥匙吗,怎么还按门铃。

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