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姨娘眉目慈祥,可能是有孕的缘故,她的面庞带着母性的光辉。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五月乐颠乐颠地跑过来,“你不知道,你这一走,找你的人可多了。”

  “嗯,四姐看起来一点都不失落,难道你对那位年不满二十就誉满大江南北的财神爷一点都不好奇?”

  不等小和尚回答,董阡陌抢着说:“我看这个奸猾之辈,不如让季将军直接打死算了。”

  后面跟过来的桃枝悄悄抹了一把汗,所以说小贩到底是和尚出身,庙里蹲呆了,连眼神也不好了。这小贩是通过什么判断出季将军喜欢纸面具,还想试戴试戴的?

  “唉,”韦棋画遗憾地看一眼低首弄衣角、单纯自无邪的董阡陌,“难得有个让我这么喜欢的姑娘,还是舅家的表妹,只差一点就成我们毓王府的人了,竟然就这样错失。”

  董怜悦辞了董萱莹,正好遇上宋氏她们一行人在寺门口套马车,宋氏、韦棋画、董阡陌乘大车,丫鬟嬷嬷乘小车,季青骑马随后。

  季青出了厨房,直奔那间房,到时只见房门半掩,人去屋空,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无名花香,却不是过去董阡陌常用的茉莉清香。

  “不劳姑娘费心,我会主动跟姑娘报到的。”贺见晓老实巴交地保证。

  “她不是毓王妃。”坚持到底。

  不过临走之前,季青似又想起了什么,从寺院僧人拿来的一箱药中挑了一瓶,悄悄握在手心里。

  棺材里的韦墨琴已经烧成了灰,救火时又被水一浇,现在什么都不剩了,而棺材附近也没有再找到别人。

  “你昏迷在榻上,当季玄问我,为什么那样对你的时候,我听到你突然变重的呼吸,知道你已经醒来。

  若是这世上有鬼,那一切都解释通了,不过也更加可怖了。

  居嬷嬷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样东西,往前一递,“这是我从四小姐落崖的地方捡到的,可见四小姐落崖时不是一个人!”

  “……韦姐姐,我们快用膳吧,明日还要去找玉贩。”

  “表嫂有什么可发愁的事呢,能讲给阡陌听听吗?”

  董阡陌顿时急了,大声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非得砍一个人的头,那就砍了我吧!”

  此人比季青还略高半头,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眉若漆刷,眉下一对冰灰眼眸,五官轮廓深邃分明,宛如石雕。

  董萱莹心里有点酸溜溜的,觉得牵扯到韦墨琴的事,表兄总是一反常态,要么无缘无故发脾气,要么就追根究底地一问再问。有时候,她真不明白表兄的心思,特别是对韦墨琴。

  更令人疑窦的是,季青曾是董府侍卫,董阡陌却是董府的小姐。这二人是什么关系,才能让季青喊一声“小陌”,还说出“你变瘦了,也更漂亮了”这种不清不楚的话?

  舒小篆道:“四小姐你不用这么拘谨,我三哥并不是坏人,他是看你字写得好,学问也好,想让你替他做功课。”

  “是吗?”对方反问。

  “四小姐,你没事吧!”贺见晓惊慌而抱歉地说,“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踢我,一时没收住手,怎么你受了伤还这么不老实?”

  “今天我辟谷了,你自己去厨房找点东西垫一垫吧。”

  “三百两银子?”董阡陌终于回神了。

  董阡陌让香草不用藏了,说已经看到她的鞋印了。

  宇文藻听话地去捡衣,慢吞吞穿上,可是还不想走,因为董阡陌还没离开。

  一旁的董仙佩却是一呆,生出一股子怯意。

  这时,董阡陌有点儿慌了,对宋氏摆手说:“母亲别让这丫头乱说,这会儿家里还有客人在。不如我和二姐先扶老祖宗回去歇歇,其余的事别提了。”

  逐客令下的如此明显,可偏偏有人听不懂。

  董萱莹委屈道:“老祖宗,你还护着她。这妮子一声不吭的,都快搬去王府住了,我哪敢当她是妹妹,下次再看到她就该喊一声表嫂了。”

  最捉摸不透的,还是父亲的心思。他让董阡陌回去思过,明着是罚,可桌上哪个人看不出这其中有着袒护的意思。

  “是吗?那表嫂多吃两盏,茉莉上采集的露水冲泡的。”

  董阡陌对毒没有研究,直到贺见晓来了,她才知道这就是海莲花粉,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毒品。

  董阡陌深深埋着头,踩着小碎步退出花厅。

  桌边立着的丫鬟连忙过来,弯腰往桌下找。

  “女儿是为董家和父亲你着想。”

  “阡陌只是一朵无名之花,王妃表嫂你才是国色牡丹,阡陌羡慕你才对。”

  表情从懒散转为沉思,他慢慢道:“并没有中毒迹象,不过脉息散乱四窜,却是十分少见。四小姐,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比如吃完药后心口疼,指尖麻或者喘不上来气?”

  “这药可不能放凉,就得趁热一口气喝完!”

  谁要敢说她美得俗气,那可真是瞎了眼了。就算董阡陌拿最苛刻的眼光去看她,也挑不出董萱莹这块白壁美玉的一丁点瑕疵。

  当下连茶也不及喝,告辞出来。

  “去吧,回去好生养伤,血燕我让丫头送你屋去。”

  “知道了,去就去!”

  这下宋氏有点生气了,“阡陌,连娘的话都不听了,你想忤逆吗?”

  董阡陌却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这点痛太轻微了。很好,这一次她终于办到了。

  说也奇怪,他刚下了这样的断言,那一边的琴音忽转嘶嘶,有种枯竭之感。

  果然董萱莹开口道:“三妹别和四妹玩耍了,客人快到了。”她正对着一页密密麻麻的琴谱细看,柳眉轻颦。见三妹挡住走道不让董阡陌坐旁边,她就款款起身,将自己的琴桌让了出来。

  “父亲”董三辩是韦墨琴最恨的人。毓王从一个清心寡欲的闲王,变成野心勃勃的阴谋家,董三辩可谓功不可没。

  毓王温柔抚慰:“别怕,本王让人剜掉她的双目,烈火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