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已经算是祖辈的人物了,要是爷爷的棺材都被人挖走了,只要稍微动点手脚,那我们陈家以后怕是就完蛋了。

江离根本没有走近去看奶奶,只是回头看了下写字台上搭成的三角形,对我说:“你们要看好这三角,一定不能让它倒了,一旦三角倒了,你奶奶灵魂脱离而出,她的年事已高,到时候就算把灵魂再放入身体中,也回天乏术,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我小跑回了屋。

这次是真真切切,不过我却全然没相信她这话,要是江离想要害我奶奶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权当她展开话题的引子罢了,没理会她这言论,我直接问她,“你到底是谁呀?”

风雨声再大,却掩盖不住江离念咒的声音,这些稀奇古怪的语言传出,天上乌云再次汇聚起来,黑压压一片,像是天柱崩塌,这片天要倒下来似的。

我们进来了,他们走上前来问,“江师傅,真要今天上山呐?这个天气怕是有点困难哟。”

爹、我、江离我们三人醒了过来,奶奶高兴得不行,即便知道了爹不能行走这事儿,她也没显得多失望,满脸欢喜地说:“能活过来就好,能活过来就好,能不能走路不是大问题。”

没人解答爹的疑问,疑问江离暂时也不知道二爷爷在做什么。

江离看了看我,说:“众生皆苦,别看阳间风风光光的人,到了阴司不也一样流着跟普通人一样的眼泪吗?腰缠万贯,每日不过三餐。广厦千间,夜寝不过六尺。等世人明白争名夺利毫无意义,这阴间或许就不用听见这么多的哭声了。”

不过我眼前这个男人,在我这里却感觉不到他半点的坏,他心地善良,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阴魂,就连刚才的阴差,他也只是小小惩罚了一下,跟坏人完全搭不上边,我回答说,“不你是。”

站在河边站了几秒,江离颇为严肃跟我说:“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千万不能看底下河水的变化,这河中的水叫做欲水,灵魂不够强大的人是抵挡不住这欲水的诱惑的,但凡看一眼,就会经受不住诱惑跳下去,到时候就变成这河水的一部分了。”

二爷爷他们在农村呆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却从来没有听过龙杠是什么东西,至于我,更不清楚了。

二爷爷本来脾气就大,他教训人可不管别人的年龄有多大,喘着粗气指着爹怒骂:“狗日的龟儿子,你老子死了,我就是你半个老子,我代替你亲老子教育你,你给我跪下!狗日的,那是条人命呐。”

他俩看了眼,眼睛顿时亮了。

之前从没听过江离说累,我以为他这个人是不知道累的,所以听到他这话稍微有些诧异,不过而后一想,他这么尽心尽力,却还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换做是其他人也会心力交瘁,他累是正常的。

我们都好奇盯着罗盘,不过罗盘只转了没几圈就停了下来,江离神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梦见奶奶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就站在我房间的墙角,低着头,我就躺在床上盯着她。

“老瞎子?您认识他吗?”江离对这个老瞎子很感兴趣。在川渝这边儿,一般都把算命先生称呼为瞎子。

我和江离踩水过去,到青铜小棺才旁边看了几眼后江离说:“难怪你爷爷要把你娘的坟墓修在这上方,原来这下面还有这样的手笔。”

我问完,江离却停住脚步,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个垂直分叉,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边,江离看了会儿说:“道教九宫阵,一共有三百六十八万两千零八种走法,一旦进入九宫阵中,只有五千零四十种走法能离开这九宫阵,一旦走错,就很难再出去了。”

奶奶把锅放在旁边后找了个地方坐下,面色艰难盯着江离说:“公社化那会儿要挣工分吃饭,屋里人太多,那点工分根本养不活家里人,陈萧他爷爷三兄弟就都出外面闯荡去了,出去了三年时间,我根本晓不得这三年时间到底发生了啥,陈萧他爷爷回来后,给了我一个木箱子,让我帮忙保管着,还说不管发生了啥,那箱子都都不能被打开。”

奶奶开口,爹这才颓靡着提起了旁边的锄头,带着我去了爷爷的坟地。

一连串的事情,让这个原本应该和谐的家庭变成了这样,作为这个家庭中的一份子,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这种变化。

幺爷爷家就他一人,他是万年光棍,村子里出了名,倒也是因为他没人照顾,自己独立的很,村子里做饭好吃的就属幺爷爷了,以前奶奶去旁边打麻将不回来,我都是跑幺爷爷这里蹭吃的。

我哪儿敢嫌弃,马上笑呵呵对他说:“谢谢师父。”

“啊?”我没太能明白。

他去村子里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村子里没什么人,据说以前人多,现在不知道怎么就越来越少了,整个村就六七户人,却意外发现张端公以前住过他们村,后来才搬到旁边村子的。

但是我娘却没有回答江离,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面,不多久时间就没了踪影。

江离递给我铲子让我把坟土抛开,很快红木棺材露了出来,这棺材得几个汉子才能抬动,不过江离只用一根硕粗的木棍在棺材下猛地撬动了下,棺材竟被他一个人撬了起来。

江离伸手按在我头上,说:“今天要辛苦你了。”

等他们慢慢靠近,我也看清楚了他们的脸。

在村民的眼里,妖魔鬼怪都怕的道士无异于活神仙般的存在,他们都要来看看这个活神仙。

我则直接捏着鼻子,再往前一看,顿时呆住了。

这户人家有个年轻女人叫张翠,她自己的孩子刚断奶,爹抱着婴儿进屋,张翠的男人看这情形马上就知道了爹要做什么,让张翠进屋去,他挥手对爹说:“没多余的奶水,你们赶快走。”

直到次日清早,爹才带着张端公进了屋,刚进屋张端公就说:“昨晚路上被不干净的东西堵住了,到今天早上路才通,萧娃子他娘是不是又回来了?”

他们说我娘死得冤枉,现在回来寻仇来了,非得活活吓死我们全家才肯罢休。那天还是村民帮忙把我娘的尸体重新装回了棺材里,村里有见识的老人对我爷爷说:“人不可跟天斗,也不能跟死人斗,劝你们还是找个端公帮忙看看,莫出了大事儿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江离经常说气势,但是见到这排场,我有些怕了,二爷爷也露出了惊恐神色,嘀嘀咕咕念着:“百鬼抬棺!”

江离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站在棺材顶上的那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二爷爷认为,这既然是我们陈家的事情,在这种极有可能送命的情况下,就应该由我们陈家人承担,主动上前走了步对江离说:“江师傅,你对我们陈家的大恩大德,我陈家兴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但是这种事情还是由我们陈家人自己承担就好。”

说话这会儿功夫,那数百鬼魂抬着爷爷的棺材已经到了屋子前。

我看清了站在棺材之上的那道士的面目,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过面目威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在棺材的最后面,一个同样身着道袍的老妪正佝偻着腰,一只手搭在棺材上。

数百鬼魂压境,抬着棺材纹丝不动,站在棺材上的那道士手一挥,盯着江离嘴角微微翘着说:“后生,你想要棺材,我把棺材带来了,你想要那老人的魂魄,她的魂魄也在棺材里,你想让我们亲自来见你,我们也来了。”

说完再振臂一下,那些阴魂如听见了命令,轰地一声将棺材放在了地上,砸的轰隆巨响。

从棺材出现,江离就一直在打量棺材,或许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不过那个道士却把江离的沉默不语当成了害怕,再戏谑一笑:“怎么不说话了?”&!--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