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疑惑不解:“二叔这是做啥?外面那么多游魂野鬼,多危险。”

城隍已经怕极了江离,马上指明了刑房的方向。

我知道江离是什么意思,三途河是死物,并没有感情,善恶界限分得很明显,江离站在桥上,河水流得前所未有的快,自然昭示了他是坏人。

不过直到这条黄泉路的尽头,我都没有看见所谓的忘川河,也没有看见忘川河上给人端送孟婆汤的孟婆,不由得心生疑惑:“这里不是应该有奈何桥的吗?”

之后又问二爷爷:“你们村里有龙杠吗?”

江离把之前跟我说的话也给爹和二爷爷他们说了一遍。

烧阴阳钱的时候一定要说明是烧给谁的,这样就能到指定的人的手里,我指定烧给他们俩,但是他们俩看了看阴阳钱,却不屑地笑了笑,不过当阴阳钱全都烧完后,之前那一叠却突兀出现在了后面那勾魂使者手里,他拿着那叠阴阳钱,先前脸上的不屑改变了,走上前来扒了扒我面前这个勾魂使者:“你看。”

那几个姑婆在跟奶奶嚼舌根,“他奶奶呀,这江离师傅不是本事那么大吗?怎么来了以后你们家的人都接连死了,你倒是长个心眼吧!”

江离恩恩点头,马上从身上取出一罗盘来,并指念了几句,罗盘的指针随后开始转动起来。

我说:“晓得了。”

幺爷爷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又把刚才已经灭掉的烟枪点燃,吧嗒吧嗒抽了起来,神色怅惘地咦了声,说:“那个时候到处都不好混,出去就是个死。我们仨还没出咱们乡,遇到个老瞎子,老瞎子说我们仨要是一起走的话,连县城都走不回去,非得让我们一个人往东,一个人往西,再一个人往北,这样才能有活路。”

不过这石室的顶部除了石头就是手臂粗的树根缠绕,并没其他东西。

“师父,这里是什么地方呀?”受不了这里的死寂,我打破安静发问,这洞中紧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的回声,显得格外恐怖,下意识又揪住了江离的衣角。

江离笑了笑:“见天师印和乾坤法剑,就代表见到天师本人,天师的能力极高,没人能夺走这两样东西,所以我想问问陈萧奶奶,关于陈萧爷爷的事情。”

不过这时候奶奶来了句:“你才多少岁,还有大把好日子要活,你要赶萧娃子走,外面乱得很,天晓得你把他撵走了后,他师父还不会不会再照看他。”

江离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说:“哪儿有石头是逆流的,幺爷爷他们肯定在乱说,师父你连这个都相信。”

接着第二天,因为整个家里都被一层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江离怕影响我,又带着我去村子里每家每户走动走动,江离也是想从村民的嘴里找出点线索。串门了好多家,差不多快天黑了,我带着江离去幺爷爷家里。

说罢带着我进去。

刚才那痛苦感觉随之消散,江离跟我来了句:“捂住耳朵。”

到了白天,总有村民到我们家来,说是看看爷爷安慰一下我们,其实就是来看稀奇,然后转身去给自家七姑六婆长舌去了。奶奶先是客气让他们进来,后来惹怒了奶奶要进门来的全给赶了出去。

江离马上转向了我娘:“你知道什么,是吗?”

他告诉我这是正常反应,这东西要是到了奶奶身上,就奶奶那体质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过些时日胎动厉害,童子用脚踢我肚皮会疼,奶奶受不住疼痛肯定会被这些东西整死。

我走到了江离旁边,拉了拉他衣襟问:“师父,他们怎么都来了?”

江离听完我的话沉默了会儿,若有所思地说:“张端公应该就在坟墓里,不过阴气重,等白天再来挖坟,而且这事也得你家里人同意才行。”

行走一路回村,我们才刚进村没多久,我爹请来一个道士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回屋屁股还没坐热,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也不在张端公的灵堂呆着了,纷纷跑到我家来凑热闹。

我们都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打着火把,几个人结队往张端公家里去,留下奶奶也幺爷爷在屋里守着。

爹带着我去了村里另外一户人家。

我吓得喊了声,奶奶马上就拿着扁担冲了进来,看见我娘后也吓得不清,不过还是把我护在了身后,举着扁担就朝我娘砸了过去,嘴里骂着:“背时的短命鬼,你要啥都给你了,还来纠缠我们做啥子,打死你。”

这事儿一出,全村人都来看稀奇了。

奶奶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正站在墙角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要是一个大人,我或许不会这么怕,但是这个小女孩分明是照片中的人,现在却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面,我犯怵了。

而就在这时,啪嗒一声,鲜血从我鼻孔中流了出来,滴在被子上。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蒙着被子睡,我擦汗把头上江离给我画的符文给擦掉了,肚子里那些鬼婴又开始闹腾起来。

江离跟我说过,他们现在已经开始互相争斗,能在我肚子里活到最后的就是鬼王,幕后的人是要用这鬼王魂去做大事情的。

不到半分钟,我疼得青筋暴起,捏着鼻子咬牙切齿。

肚子里鬼婴的闹腾让我生不如死,屋子里这个小女孩又让我心悸不已,双重压力之下,我几乎昏厥过去。

我正要呼喊奶奶,那小女孩却动了,她微微抬头看着我,然后迈着步子往我这边儿走了过来,直到站在了我的床边才停下来。

我吞了口唾沫瞪着她,底气不足说,“我师父要回来了,他很厉害的。”

以为可以用江离吓吓她,但是她根本不在乎,伸出短短的手臂按在我胸膛位置,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活生生把我按了下去,然后把她的手放在了我肚子上,开口说,“你们不要吵,要听话。”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她的声音很稚嫩,也很清脆,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恐怖。

不过经由她这么一说,我肚子里的鬼婴还真的就安静了下来,之前疼痛感骤然消失。

我这次更诧异了,江离要帮我安定下肚子里的东西,还要耗费一些时间,这个小女孩只是把手放在我肚子上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他们竟然就安静下来了。

岂不是说,这个小女孩比江离还要厉害?

我壮着胆子问她,“你是谁呀?”

问了这个问题,她断断续续来了句,“他,他们说我是你的小女朋友,你不要告诉你师父,行不行?”

奶奶说让她给我当媳妇儿,没想到她还真的就成了我小女朋友?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点点头,“我不说。”

不过在这时候,窗子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看够了,该走了。”

“晓得了。”小女孩回答了句,然后迈步离开我的屋子。

那晚上我一整夜没睡觉,第二天早上,外面开始刮风下雨,乌云密布,雷电一道接着一道落下,透过窗子能看见,那些雷电就落在对门的山头上。

我们这里地势复杂,打雷闪电常有的事情,不久之前就有一道闪电劈在我家门口的梧桐树上,嗤啦一声把梧桐树的皮全都劈开了,梧桐树左右活不成了,爷爷就砍了梧桐树,划开梧桐树当柴火烧,结果发现梧桐树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蚂蚁,个个都有大拇指般大小。

村里当时还对这件事情津津乐道,说梧桐树里面的那些蚂蚁成了精,被天打雷劈死了。要么就是成了仙,要受雷电洗礼才能上天,那些蚂蚁没熬过去。

那次我就在屋子里,打雷的时候爷爷让我找个地方躲着,不要到处乱跑。而这次的雷电,比那次要来得更加猛烈一些,震耳欲聋。

左右睡不着,我就穿衣爬了起来,奶奶早早起床找了件衣服给我,说今儿下雨,天气冷,在穿衣的时候,江离和二爷爷撑着伞顶风冒雨进了屋。

他们俩看起来也没发生啥,一切正常,二爷爷进屋就说,“收拾收拾,送陈萧幺爷爷上山。”

奶奶扭头问了句:“这刮风闪电的,不能推一天吗?”

江离摇摇头:“就今天,过了今天就上不了山了,老人家您在家等着,陈萧得披麻戴孝跟着我们一起送他幺爷爷最后一程。”&!--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