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守灵的人早就闹炸了,三更半夜吵醒了附近的村民,只要是离我家不远的村民都披上大衣过来凑热闹,看稀奇似的来看我家。

见爷爷已经看见了我们,我和江离走了过去,靠近爷爷,爷爷的面如死灰,胸膛不断起伏,显得十分紧张。

江离察言观色本事不弱,马上打发了村民们赶紧回家,他说这些事他会处理,让村民们放心。

不过这分明就是那个男人的问题,现在却怪罪到了我娘身上。

又因为实行的是土葬,这山丘已经密密麻麻全是坟墓了。

其中一个阴魂按捺不住,直接冲年轻道士扑来,他却在这时怒斥了声:“滚。”

二爷爷听了爹的话,回头又是一巴掌甩在了爹的脸上,吼了句:“瞎**扯。”

村里人都知道爹他们去挖娘的坟了,他们虽然不愿意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却喜欢看这种稀奇事儿,很多村民都在屋前等着我们回来。

可事与愿违,这事儿过去了将近一年,爷爷干完农活傍晚从田里回来,进屋的时候抬头看了眼之前娘悬挂的地方,然后就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整整三年过去,当爷爷奶奶以为娘已经放下我的时候,她却再次出现了。

其余鬼魂马上停住了脚步,怔怔看着江离,满眼惊恐。

江离启唇说:“三个数,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没等江离数数,这些鬼魂作鸟兽状散去,现场马上就干净了。

我也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呼出来,眼前陡然变红,我伸手摸了下,却发现我手上沾满鲜血,紧接着我口鼻中也流出了殷红的鲜血,顿时慌了神,头痛欲裂,忙喊江离:“师父,师父,我流血了。”

江离回首看了我一眼,马上伸手盖在了我头上,在我额头上搓了起来,同时将手指上原先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掐破,将鲜血滴入我口中。

刚才那痛苦感觉随之消散,江离跟我来了句:“捂住耳朵。”

“啊?”我没太能明白。

江离没跟我解释太多,随后启唇念咒:“雷祖圣帝,远处天曹,掌管神将,邓辛张陶,能警万恶,不赦妖魔,雷声一震,万劫全销,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他念完这咒语,外面天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乌云压得很低,看起来就像是天沉下来了似的,再往下一步,就要把这屋子压塌了。

轰隆!

突然一声响动,眼前闪过银白色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声音也震耳欲聋,我整个人当场就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

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打雷了,雷就劈在了这屋子外面。

我和张端公都呆了,看着江离久久不语,道士果然是活神仙,连雷都能弄下来,这本事我以前闻所未闻。

雷电过后,烟消云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江离转身看着我和张端公,皱了下眉:“不是让你捂好耳朵吗。”

我还没从刚才震惊中反应过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没听见。”

江离告诉我:“刚才有人在勾你的魂,懂得勾魂只有方士、道士之流,或者是阴间的勾魂使者,刚才鬼魂群里混进了会勾魂的人,希望不要是阴间的人。”

我一个山村小子,哪儿知道什么阴间使者,什么勾魂法术,不过江离表情凝重,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江离看我面容紧张,却又舒展眉头一笑,敲了我脑袋一下:“臭小子,这么紧张干嘛?就算是阴间的人来了,师父也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被人帮助,就最容易被感动,即便我年纪小,这会儿我也感觉心里暖暖的。

江离没等我回话就又把目光放在了张端公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下张端公问他:“你接着说吧。”

张端公多半被江离刚才那本事吓到了,这会儿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他叹了口气,满脸愁容说:“陈家也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攀上了你这门亲戚。瞒也瞒不住了,我实话告诉你们吧。”

我和江离细细听着,张端公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僵硬地坐在了后面布满灰尘的椅子上,说:“其实跟陈萧他娘配阴婚的人是我儿子,他叫杜海。我年轻的时候进城挑煤炭,路上遇到个半吊子神汉,他告诉我,我鳏寡孤独残这五弊中,中了独这一弊。会克死自己儿子,我哪儿舍得我儿子被自己克死,就把他送给别人养着,我就出门闯荡去了。”

张端公这时指了下江离,继续说:“我去了你那个道观,当时你还不在道观里呢,道观里只有个老道士,我听他讲了几堂课,后来他不给我讲了。只能又在外面闯荡了些年,等四五十岁才到陈萧他们村附近找了个住的地方,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我儿子在煤矿出了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老张家不能绝后啊,刚好陈萧他娘出了事儿,所以我就琢磨着给杜海配桩阴婚,不管能不能生,尽人事听天命。”

我听呆了,从我记事起张端公就一直住在我们村附近,村里也根本没人知道他有过后人,都把他当成孤寡老人,没想到他竟然有儿子,而且他儿子还跟我娘配了冥婚。

江离听完神色不善问张端公:“仅仅是为了给你儿子配阴婚,你就给陈萧他娘选择风水那么差的地方做墓地?”

张端公连忙摆手:“这真不关我的事,我虽然有私心,但是还有良知,那种地方埋了人会永不超生的。全是陈萧他爷爷一定要我选那么个地方埋陈萧他娘的,我也没问为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想知道具体的事情,你回去问陈萧他爷爷。”

我插嘴说:“我爷爷已经死了。”

张端公愣了神:“啥时候的事情?我就说,他选那样的地方害人,肯定要遭报应的。”

这事情算是明了了,江离又问了另外一桩事情:“到底是谁害的你?”

张端公现在能跟我们说话,但是他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死尸,全靠我娘那坟墓,他才能行走说话。

张端公听了这话题,本就无神的眼珠子转动了几圈,开口一个啊字还没说完,双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江离马上上去检查,在张端公身上按了几下,摇摇头说:“魂飞魄散,没救了。”

说完从身上取出一把拇指上的小刀,转头对我说:“捂住鼻子。”

我这次听清楚了,马上捂住鼻子。

江离这才割破了张端公的喉咙,一道黑气从张端公喉咙里飘荡了出来,散在了空气中,好一会儿后江离才让我松开鼻子,并对我说:“行尸都会在喉咙里留一口气,这口气就是尸气,尸气不除就会由行尸变成僵尸,到时候更难处理。”

我吞了口唾沫问江离:“张端公怎么了?”

江离把张端公翻了个身,详细检查一遍,扒掉张端公衣服时,在他的背上发现了一道道有规律的伤痕。

张端公背上刻着一道符,符上刻着‘敕令阴山将军显煞罡’。

江离看了这道符,眼神有些不对劲了,这屋子安静得有些可怕,我打破这安静问:“这个是什么?”

江离说:“茅山术是由巫术演变而来的,分为黑巫术和白巫术两派,因为黑巫术太过阴邪,逐渐被茅山淘汰,不过民间各处还有黑巫术流传。这道符出自黑巫术分支下的阴山派,叫做阴山将军符,有诅咒的功效,被诅咒者一旦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诅咒立即生效,看来你们这小小的村子很不简单,竟然有会阴山法术的人混了进来。”

我犹犹豫豫地问:“师父您厉害,还是那个人厉害?”

江离呵呵一笑:“你师父是最厉害的。”&!--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