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被一片乌云遮住,整个世界暗得如同太古时代的混沌时节。芈压深吸一口气,陡然仰天张口,一条火龙从他口中冲出,垂直飞向星月无光的天顶,飞到三百丈高空突然爆炸,化作万千焰火,把方圆十里耀得如同白昼。

“此事我也不大了然。”于公孺婴道,“但愿一切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在胡乱揣度。”

“嘿!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她微微喘息着,心口一疼:“我为什么要这么羸弱!这么没用!枉自继承了蚕丛一族的血脉!如果我自己有强大的力量,不就能亲自去帮若木哥哥的忙了吗?……啊,亲自,对了,父亲不一定会全力去救若木哥哥,但一定会全力来救我!只要让父亲以为我身处险境,他一定会尽力寻来。只要我先行一步找到若木哥哥,和他同处危险,父亲一定会全力来援!事后父亲和叔父纵然责怪于我,但为了若木哥哥,这些又有什么所谓!”

桑谷隽冷笑道:“就是堂堂正正动手,你也斗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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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眼睛一亮:“这就是他不死的秘密‘元婴’吗?”

“是吗?”说话的是靖歆,他依然脸含微笑。

血晨道:“说下去!”

“嗯,”马尾说:“钱的好处我知道,它可以换麦饼吃。不过我不要钱,我有弟弟你就够了,你没有钱也能弄麦饼给我吃。”

靖歆笑道:“助东方有顺大势之利,助西方有勤共主之义!”眼见桑鏖望微微皱眉,又道:“但无论是助东方还是西方,到头来作天下共主的,还不是别人!于国主有什么好处!”

“回来了。”桑季道,“我把他困在蛹里,暂时出不来的。他们几个呢?”

雒灵不喜应酬,留在商队。

“对。”

于公孺婴冷淡地问:“又想出什么办法了?”

地狼巍峒道:“用你们人类的光阴来说,这一晃就是十年了。这是你第一次独力把我叫出来啊。你怎么这么严肃啊,以前你挺活泼的呢?是眼前这几个人类惹了你吗?”

夜深人静。

有莘不破道:“别说得这么好听!什么先锋、大获全胜的。不过是教训了一个矮子罢了。你们先回去热上两壶酒,等那什么桑谷隽来了,我拿下他,回阵喝了继续上路。”

“必方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难道……”

这时季连城的地面人马也已走近,人马喧嚣,不下千数,看来更增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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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苦笑道:“我不是不知道这铜车的好处——实际上这些铜车根本就是一栋栋会动的房子。连成车阵,简直就是一座可以随时拆分的城堡!一分钱一分货,它这么贵原也应该。‘这么说,陶函的钱是凑够了?’我终于明白芈城主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可笑我当初还夸口说钱不是问题呢。”他顿了顿,问道:“现在我们的钱大概能买多少?我们还剩下的大铜车还有几辆?”

“妙极。那你想要的是……”

“这个问题他走的时候我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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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教化他们……”

看到于公孺婴含泪点头,他又把目光转向有莘不破,却不说话。

大风堡无争厅,一从荪草在角落里静静地生长着。

“所以,”她的语速慢了下来,“我要毁了他,让他一无所有!我要让他知道:背弃我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事情!我要回去!回到内城,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到有力量的贱男人!你知道我为了有资格回去,花了多少时间?受了多少苦?但是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都是值得的。我不能像隔壁那个老妓女一样,烂死在这里!”

“后来怎样?”有莘不破追问。

“他们人呢?”有莘不破问道。刚刚进去的时候,这里聚集了无忧城所有的贵宾,檗有阗也在这里压场,但现在却只剩下札蠃一个。

这片雾帘很薄,因为于公之斯的功力已经大幅度削弱了;但却来得很快,有莘不破和江离只觉眼前一片迷蒙,接着一种难以想象的强光突然暴现,穿透薄雾,刺得两人眼睛如受刀剜,在太强烈的光明中,两人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们吓了一跳,想惊呼,声音却被另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淹没了。惨叫的,竟然是狍鸮!

狍鸮大笑起来,突然窜起,一抓向于公之斯压下。变生不测,有莘和江离都来不及反应,于公之斯的人却不见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起,瞄准狍鸮当头就是一箭。狍鸮再次窜起,竟然对来箭全然不顾,向半空中无转圜余地的于公之斯全力一扑。只听一声惨叫、一声闷哼同时响起。狍鸮中箭在前,于公之斯中抓在后,但中间只是电光火石的区别。空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落下。于公之斯身子还没着地,早被一条巨藤凌空卷往东南。狍鸮仿佛却已经全身动弹不得,重重地摔在地上。于公之斯刚才这一箭“天雷行罚”,中者如遭电殛,狍鸮在碰到于公之斯之前早就全身麻痹,但于公之斯也没有料到狍鸮竟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狍鸮这一扑用了全力,虽然半空麻痹,仍靠一股惯性重伤了对方。

于公之斯淡淡道:“也许对方并不在乎我是否既往不咎。”

“骂了小半个时辰,哎哟,亲亲,我们……”

江离不解道:“紫蟗寨主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比如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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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也算是我师父在这个尘世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我师父并没有将不死果看作多大的秘密,因此并没有刻意去隐瞒这件事情,四十年前一次闲谈中提到以后,那位城主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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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歆接口道:“不错不错,别说这些事情毫无来由,就算真的有什么妖乱,无忧城兵甲之利,名扬天下,哪有镇不住的!”厅中宾客原本已经骚动不安,听了这两人的话,这才渐渐平复,但窃窃私欲仍然此起彼伏。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也正是他们最想知道事情。只要老不死肯说话,哪怕只要吐露出只言片语,自己也可以凭理猜断。只有靖歆黑着脸。这些话,本应该是在无人处逼问的,但这小子却冒冒失失地当众问了起来。但自己偏偏无法阻止。此时的形势,老不死将说出来的话,不但众人想知道,连檗有阗和札蠃也想听听。“或许于公之斯会阻止。”因为在靖歆看来,于公之斯显然是幕后操纵着有莘不破的人,而这个老奸巨猾既然有这样的举措,多半也知道一些内幕。即使一时没法把老不死夺过来,靖歆也是希望于公之斯能够私底下再去拷问老不死,因为秘密被公开对自己并没有好处。但放眼看去,于公之斯没有一点担心秘密被公开的样子。“这头老鸟,到底在想什么?”

有莘不破道:“就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