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第二间,只见屋子里只有一辆木头雕成的马车,车上还盘绕着一些枯藤烂叶。有莘不破不禁皱眉道:“这破车子难道也是宝物?”昊长老道:“三宝之一有一辆‘七香车’,或许是它。”

札蠃道:“冲老稍安。于公之斯虽死,但江离和有莘不破却委实不易对付。”

“所以今晚我要让他们相信,我们会有!”

于公之斯露出一点没有声音的笑容,伸出手,想去拍拍儿子的肩膀。突然寒光一闪,心肺之间一阵剧痛,于公斛宁怪叫一声,像逃避恶魔一样逃跑了。

“快!”在石雁的催促声中,于公斛宁一狠心,脸色狰狞起来,手一紧,金织的脸慢慢由黄变红,由红变紫,眼睛凸,舌头吐,这形状让于公斛宁没来由地产生一种害怕和厌恶,手一甩,金织向那破床飞去,掉进了她自己造好的“藏宝窟”。

“你为什么要为我开脱?”石雁幽幽地说。

江离见状,道:“她的元神已经被狍鸮打散了。或许若干年后,能够再次修成智慧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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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道:“我们不想让你出去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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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人们因某个人的力量而开始群体性地进入自我陶醉的状态时,空中传来一阵天崩的巨响。

札蠃冷笑不答,突然一声长啸,跳了下去,护城河一道水柱喷起,一头本来躲在护城河下面的怪物踏水而出。“紫蟗!紫蟗!”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札蠃已落在紫蟗背上,但并未增援有莘,却绕了个弯,到了狍鸮的背后,隐于被箭雨射得血肉纷飞的妖群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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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的入侵原本是从城墙爬入、从各个缝隙钻入,但当一头巨大的金毛绒——那也是陶函警戒名单之一的荒原大妖怪——撞开了城门以后,妖怪入侵的模式便从零星进入变成成批涌入。破了城门的城墙,变成一道虚设的风景。

女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冷笑一声,斜斜探出身子,向墙角一望:两个男人并排着坐在一起,一双是空洞的眼,她知道,除了某个女人这双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包括他自己;另一双却锋利得像刀,仿佛能刺透透任何屏障——在他面前,石雁觉得自己仿佛完全赤裸。她喜欢这种感觉。

“别说你的拳头,只怕连我的箭,也射不穿它的皮毛。”于公之斯叹了一口气:“我只愿它永远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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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在众人的眼中,有莘不破之所以敢和靖歆相抗,背后自然有人撑腰——这个人,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是于公之斯。而能引起靖歆和于公之斯争夺的人,来历一定大不简单。难道真的像札蠃所说:这场争夺的背后隐藏着两个大秘密?

有莘不破笑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我的老师和亲人都不在这城里,对付你,小爷我一个人就够了。”他出了陶函国,一直想试试自己的本事。荒原外一役杀得虽然淋漓尽致,但对方都不是高手。这时见了一个连苍长老也套交情的人,想必本事不差。既然有打架的由头,哪有道理不上!

“于公兄,一别经年,万事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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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活着的人不一时退得一干二净。让他们产生这么高撤退效率的并不是来自后方的那撤退的信号,而是来自那个在血污中跳舞的少年的死亡恐怖。

“警戒!——”

头顶上白色的太阳移过了一个指头大的位置,有莘不破又回到了这里。他挠挠头,自言自语:“我要是不理他,还算个男人么!要是让爷爷知道,非给他老人家打死不可!……不过,究竟是孙子的命重要,还是一个陌生人的命重要?”经过一番犹豫,这个年轻人第三次掉头而去。

“看!这是它的足迹。看来它发现我们的企图了。这场仗很难打啊!”有莘羖有点怅然,但马上又精神奕奕起来。他果断地毁掉了所有的陷阱,蹑着狐踪追寻下去。他的动作依然利索,眼神依然清澈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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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赏不均?”于公孺婴随性地倚着一个车轮,他刚刚睡醒,只见月上梢头,整个下午十分兴奋的银环蛇却睡着了,静静地把头搭在他肩膀上。

“那,那倒没有。他让老二统计财物,所有财物三成赏众,七成归公。老三老四论功行赏,我做监督,这样安排,众人心里也服。”

“他贪没财物了?”

苍长老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他并没有插手分配财宝。只是主张紫蟗寨三宝少主、江离公子和他各得其一,陶函之海仍归少主,这个,倒还公平。”

“兄弟们不喜欢他?”

“这……唉,我们从来没像今日这样得了这许多财物,孩儿们都欢喜得很。连几个老家伙也……唉……”

“既然这样,他做台首有什么不好?”

苍长老愤然道:“但陶函商队的台首向来是于公家啊!不但商队,举国都知道!就是国主来了,也夺不了您这个位子!”

于公孺婴看着睡着的银环蛇,痛心道:“母亲的仇,我没法报;妻子的仇,我没法报;父亲的仇,我更没法报。像我这样无能又不孝的男人,怎么能做商队的领袖?”

苍长老道:“少主,你要振作。夫人和少夫人的事情已经过去,我相信她们在天之灵一定会安息的。至于台侯的仇,紫蟗寨已经被我们端了,元凶已被擒住,我们已经无愧于台侯的英灵。”

“元凶?”于公孺婴苦笑道:“如果真是紫蟗寨下的手,父亲临走前不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苍长老吓了一跳,道:“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于公孺婴道:“你不要胡乱猜测,父亲说过,这个世界上能杀死他的人,只有他自己。他已经去了,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苍长老呆了半晌,于公孺婴又道:“有莘不破如果有心接手商队,不是你可以推翻的;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这个商队也羁绊不住他。你们以后只要安安份份地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苍长老急了,道:“我们对他没办法,但少主你可以!只要你振臂一呼,孩儿们都会跟着你的!”

于公孺婴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反对他?这除了让我加上一个所谓陶函台首的空衔,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苍长老一愕。于公孺婴又道:“我愿意奉有莘不破做商队的台首,并不仅仅因为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实际上,是因为我自己也很期待,想看看这个男人会把我们带到什么样的地方去。年年来回走动,规矩行商,都走了几十年了,对这种一成不变的生命,难道你不想换换口味?”

苍长老喃喃道:“我,我只想平平安安过完剩下的这点年头。”

“但我却想让这个商队更加精彩些,让这些男儿们走得更远,飞得更高,把这短短的一生活得更有意思。”

“但是,但是你看他杀人的样子!我简直不想再看!虽然他杀的是强盗,是仇人,但那种嗜血的恐怖仍让我每次想起都胆战心惊。更让我担心的是,孩儿们,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都已经被他感染了。我们现在不像一个商队,我们像一伙强盗!”

于公孺婴默然,良久才说:“但他对自己人总算不错,对吗?”

“但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