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意梅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取来女装以及其他一应物品,但萧奕还是等得有点不耐了。一见意梅来了,便立刻抢过她手中的女装,走去假山的山洞中去换衣裳。

两人表面和谐,却是心思各异,缓步朝山洞更深处走去……可是直到从山洞的另一头走出,也没发现什么异状。

想到某种可能性,苏卿萍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似惊叹似鄙视又似兴味,但这些情绪很快被她压了下去,面上装作关心的样子问:“玥姐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一边问,她的视线很快定在南宫玥后方的假山上,目光闪烁了一下。

“臭丫头,你要一直不说话吗?”

闻言,苏氏忙对同桌的几位老夫人道:“失礼了,就请各位在这花厅小坐一会儿。老身先去接娘娘懿旨。”

因而这一次苏氏没再动容,只是命王嬷嬷收下寿礼,笑着地说道:“卿萍,你也有心了。”

“哎呀,三婶婶,玥儿刚刚不小心眼花了。”南宫玥故作歉然道,“原来这是珐琅彩黄色麒麟冬瓜落地大花瓶啊。”

原本还一脸淡然的老夫人一下子从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怒之色,“你说什么?!库房里的藏品被林氏调包了?!”

黄氏起先还耐得住性子,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既没有收到林氏所谓的厚礼,也没有见到在库房见到所谓的真品。见林氏那边迟迟没有动静,黄氏便有些着急了。

黄氏渐渐冷静下来,仔细将方嬷嬷的话思量了一番,便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方嬷嬷,难道说你认为……”

赵氏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了这八个字。早已仙逝的老太爷和老老太爷在世时都曾被世人夸耀过这八个字,以致这“兰”一度成为南宫家的标志。如今南宫家离王都多年,与曾经的世交关系不明,用这“兰”来唤起往西的回忆和曾经的交情,既隐晦又不显得过于殷勤。确是妙!

齐婆子神色迷茫,目光呆滞,“俺不曾做过。”

被南宫玥这样打量,黄花虽然紧张,但还是力图镇定,挺直腰板,安静地站在那里。

安娘闻言,便不再说什么。

“娘亲,”南宫玥甜腻地靠着林氏,“那您可不要太累了啊。”

待林氏与刘嬷嬷离开后,南宫玥悄悄去了刘嬷嬷屋里等她回来,面沉如水。今天娘亲的脸色不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然不会是这个模样。

“三姑娘,刚刚奴婢在这里等你,有个婆子突然撞了奴婢一下,还把奴婢手里的书箱给撞落了。”意梅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三姑娘,那婆子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把里面的汤水全洒在您的作业上,弄污了好几张。”她越说越急,“三姑娘,您交不上作业,定会被方先生怪罪,那可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苏卿萍正在荣安堂偏院的屋子里大发脾气。

“寸有所短,尺有所长。”方如没有直接评价南宫玥的画技,委婉道,“三姑娘平日里多花点时间练琴吧,有一门出挑的,便已不错。”

“奴婢说得都是真的。”意萱立刻抬起头来看向南宫玥,“奴婢愿意与大夫人对质。”

南宫琤蓦地想起了前日的皇宫之行,虽然那时皇后莫名地偏爱南宫玥,她心里有些不适,却也能安慰自己眼缘这回事是上天注定,然而今天,她居然在琴艺上输给了南宫玥!这才是真正的失败!

南宫玥有些惊讶,忽然瞥见南宫穆怀里的那把琴,便什么都明了了。

“萍姐儿,快过来,让姑母好好看看。”苏氏对着苏卿萍热情地询问了一番,跟着拉着她的手,朝着屋内的众人介绍,“你们也来认识一下,这是我的侄女,苏卿萍。”

此时天刚亮,按照惯例,他们来得算早了,可是今天其他几房仿佛也有了共识,都早早地来到荣安堂。不过是短短半柱香功夫,荣安堂就挤满了人。

待闻嬷嬷走后,苏氏、赵氏这才仔细地打量南宫玥,这一看便有些惊讶。

闻嬷嬷挣扎了一下,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忧心,急急地对着南宫玥福了个身,“南宫姑娘,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她虽然年纪不轻,但身手显然很是利落,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这一点,南宫玥最清楚不过。

那就好。南宫玥微微地笑了,若是皇后太无用,自己救得了五皇子这次,也救不了下次,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能成为韩凌赋的对手。

果然!五皇子应该是中毒了!剂量极低,却隐埋了很久,像是出生时便被人种下了毒……不,不对!如果是直接将毒下在五皇子身上,药性不会如此之细微难查。这毒应该是经由母体转移到孩子身上,所以才会如此。这么想来,前世五皇子定是因为中毒,体质变得比常人虚弱,才会被一个小小的风寒夺走了性命!

南宫玥飞快地用眼角瞟了一眼,她虽然不认得对方,但也猜出对方应该就是柳妃,也就是二皇子的生母。前世她从不曾见过这个柳妃,没有玄黄玲珑参,柳妃缠绵病榻两年,便薨了,而自己被选为三皇子妃是四年后的事。今生,柳妃看来是病愈了,至于她到底能否活过两年,最终改变命运,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南宫玥点点头,乖巧地坐在梳妆镜前,安静地任林氏给自己打扮,这一打扮便花了将近半个时辰。

南宫昊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很快被姐姐南宫琳打断,只见她压下眼底的不甘,故作关心地对着南宫玥说道:“三姐姐,你大病初愈,为了调养身体连闺学都暂时没去。若是不小心在宫中出错,那便是不美了。”她调皮地眨眨眼睛,一派单纯的模样,仿佛她只是为家族着想,而不是针对南宫玥个人。

见南宫玥久久不语,南宫穆以为自己说话太重,便语气一转,说道:“玥姐儿,你可知今天宫中递来消息,因而你祖母并没有去佛堂,她要见你。”

南宫玥眉头一挑,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问:“老大夫,你这里可有银针卖?”虽然才找到了一味药,还缺着好几味,但有了银针,她就可以开始帮哥哥医治了……人的脑部极其脆弱复杂,这将是一个极其漫长而艰难的治疗过程!

老者显然积威甚重,他一出现,那小李大夫就气势全无,赧然地退了一步,恭敬地说道:“爷爷,这小姑娘说孙儿开的药方不妥。”他越说越是不满,他的医术皆继承了祖父,怎容他人质疑!

眼看着后方排队的病人和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小李大夫心下更为不悦,嘲讽道:“哪来的孩子,竟胡乱说话!”我

更何况安娘对南宫玥一向视如己出,想着三姑娘一定是病了许久闷坏了,便是心生怜惜。她一向心软,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奶娘帮你,只是得支开意萱才行……”

黄氏一向以苏氏马首是瞻,在一旁好像看好戏般凉凉地说道:“昕哥儿,圣贤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真诚地向你祖母认错,你祖母一定会原谅你的。”黄氏一向有些损人不利己,巴不得没事生出些事来,好看看嫡出的笑话。

南宫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祖母很不喜欢我,我每次看到祖母都好怕!可是又一定要给祖母请安……哥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苏氏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快坐下吧。”顿了顿后,她郑重其事地又道:“今日我有一事要宣布。”

南宫玥本欲拒绝,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故意装出一脸的俏皮,“玥儿得好好想想,爹爹你可记着,千万不可以耍赖!”

今天折腾得有些厉害。南宫玥掩不住倦意,很快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