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公子是怎么了?”方卢氏看他的表情确实不像是难过,反倒有些难为情,在心里作着揣测——九成九,还是与殿下有关。

掩饰性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桌子,他很快又道:“表姐请坐,我叫小易上茶来。”欧筱彦言道不必,拉着他坐了下来。

台上的铜镜里映出的面容分明不属于他!

三十二年前,师傅从当时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司马潜手中夺得了汐吟,并以此剑结束了司马潜的性命。此后它便为师傅所有,不过师傅有自己的心爱之剑,用不着它,所以它虽在天下名器谱上排名第九,却已久未显于世间,加上天下名器谱并未详细记载其形貌,因此当今世上,除了他们一家外,识得汐吟的人寥寥无几。

笑声中,女子似乎漫不经心的掏了掏左耳,旋即弹了一下手指,又有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自她指间疾射而出!欧筱彦闪身避过朝自己咽喉箭一般飞来的银针,手中长剑快如闪电的挑飞旁边桌上的一个茶盅,那茶盅在半空与银针碰上,顷刻间已碎裂成片。

散席回府之后,她命人探查此事,查出的结果和她原先猜想的有异有同:

一舞完毕,众人纷纷鼓起掌来,有些武将粗人还轰然叫好。到温菱行完礼退场之际,仍有人恋恋不舍的以目光追随着他离去的身影。欧筱彦回想着他那抹自始至终保持不变的飘渺笑容,举起酒杯饮了一口,卫兆丹笑着问道:“殿下可是对这位温美人动心了?”

欧筱彦再问:“这位冯小姐因何说我对上官公子动用了邪术?”由于冯之沅在外面乱嚷嚷,裘小四一早已点了她的哑穴,之后她自然再没说其它话,欧筱彦虽知道她的失态不外乎是因男女之情,却并不清楚具体的导火索。

此人绝无可能遗留宝藏,崔无相编排到她头上,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鹤儿,十之xx是魔教的后人。而崔无相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还很难说,宝藏?秘笈?抑或是其它东西?无论是什么,它都不太可能在隋鸣,隋鸣应该只是设局的地点,而非试探的目标。

林湘然和她有着相同的感觉,低声道:“方才,它不闪不避……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是——”他停住口,硬生生的把“盼着我成全它”几个字憋了回去。

何元碧问起小七现在的状况,方涟墨道:“他一直哭个不停,我乳父在劝解他。荔儿自尽的事我们没提,怕他知晓了会更胡思乱想。”

就在何元碧在自个房里生着闷气的当儿,方涟墨带着方卢氏和小易回到了兰苑。他甫一踏进前厅,就望见了坐在墙角边鼓凳上的小庆,大花正卧在她的脚边呼呼大睡,而本应照看大花的小厮小七此刻却不见踪影。

“在今天之前?什么意思?你今天见过她了?”对方霍然转身,睁大了眼睛。

“是一个讨厌的人上门了……讨厌的醉鬼……”他一面嘟囔着,一面和欧筱彦往楼下走,“她是我的表姐……这个人一喝多就爱发酒疯,殿下不要理她好了。”

正当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欧筱彦向着门口道:“进来。”

何元碧轻轻“啊”了一声,瞬间羞红了耳根。秦多煦道:“元碧,你爹爹呢?”他答道:“爹爹在喂小水,马上就过来。”

赵于翡脸上的汗越来越多,他无力地倚在她的臂弯中,缓慢而艰难地道:“我知道……我很唐突……可是,我不想……不想对你说抱歉……”

听闻这口谕,欧筱彦即刻动身前往乌枫国四皇女的居处接她。此后便是大半日的游山玩水了,可巧两人颇为投缘,一路走走看看、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几个时辰便已过去……

“坏人?什么坏人?”芝儿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啊。”欧筱彦心说这常雅不就是司徒家送的礼物吗,世界有时候还真是小。她马上把事情告诉了何元碧,对方闻言喜上眉梢,催促着她赶紧去司徒家把人要来。

次日上午。

“来了。肖平乐这呆瓜,产公进去了她也跟着进去,给产公赶出来了,哈哈~~~”

小厮退了出去,并且带上了房门。欧筱彦在旁坐了下来,问道:“前辈,你现在不给他灌下解药么?”

欧筱彦回转过身,走到桌边与他相对而坐。她瞥见旁边的案上摆着一副青玉棋盘和两罐玉棋子,盘上布着一个下到中途的棋局,便道:“上官公子此前是在和令姐对弈么?”她之前从袁掌柜那里知道:上官子岚派其四妹上官子禾担任随心阁的掌柜一职,后者日日在这里,而上官子烨反倒来得不多。

原来,隐居山林的那位是秦多煦的亲弟弟,名叫秦西儿。多年以前,落难成为孤儿的姐弟俩为一位姓何的高人所救,后被这位救命恩人收为徒儿,跟着她学习武功及药毒之术。两人长大之后,秦西儿与师傅互生情愫,不顾秦多煦的反对走到了一起,结为夫妻。

林湘然苍白着脸,“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害我,可是……可是我宁愿你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你知道没有关联了吧,我适才告诉过你,这个刺客已被查出是罪臣王董之女,她母亲当年谋逆,被诛九族,她一人逃脱了。若她老老实实,安分度日,不至于落到现在要被凌迟处死的下场。总之,自做孽,不可活。”

“……”林湘然听见她说自己是被她抱回来的,顿时羞涩得说不出话来,掩饰性的低头舀了一勺汤入口。欧筱彦瞧见他发红的耳根,不由挑了挑嘴角。

“你在说什么?”欧筱彦不解的走向他。

“不见了?”林湘然战栗了一下,眼中满是绝望。欧筱彦道:“湘然,你不必担心,我认识一位名叫何元碧的公子,他精于药毒之术,可以帮你解身上的‘凌迟’之毒。他现下正在做解药,再等片刻就好了。”顿了顿,她看着对方慢慢道:“有了解药,你就不必再渡毒。”

等她换好衣服,肖平乐也来了,“主子,马车已经备好,正候在府门前。”欧筱彦“唔”了一声,将林湘然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林湘然小扇子般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欧筱彦与他视线相接,呼吸几乎都要停顿——

“你如何知晓墓中人是你哥哥的?墓碑一日后才立,而且那碑上刻的逝者和立碑人的名字是你哥哥和我在一起时互称的别号,除了我们俩,就只有肖平乐知道。”

“这就奇怪了……”欧筱彦走到红衣男子的担架边,蹲□掀开他的面纱,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二皇女说的没错,这个男人太丑了!丑到吓人!

十二皇女吐了吐舌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二皇姐你干嘛这么凶我。”欧筱彦将她们让进房里,吩咐小庆上茶,心里暗暗纳闷:小破孩会招什么麻烦?这小十二的父亲在几年前亡故,她虽然和二皇女、三皇女不是一父所生,但向来和她们十分亲密,原因就是:她幼时在御花园里溺水,被路过的二皇女、三皇女合力救起。她很感念两个姐姐的救命之恩,一直与她们走得很近。现在她惹出麻烦,想到找她们帮忙自然毫不奇怪。

方涟墨走到欧筱彦的房间门口。见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表姐,是我。”门里无人应声,他心下微感奇怪,推门走了进去。

天色已晚,烛火明灭,映照出桌边人焦灼的神情,她开口,显而易见的失望,“没有找到?”

“很快?不会那样容易的……”程灵雁轻轻挣脱开她的手,眸光低垂,背转过身去。欧筱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能默默的凝视着他的背影……

环抱中盈盈一握,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肌肤的温软。欧筱彦轻声道:“你的腰好细,身子好软。”她灼热的气息喷在程灵雁的耳边,他默不作声,身子微微颤抖。欧筱彦搂紧了他,吻上面前诱惑自己多时的樱唇。

到第十天上,秦多煦教完之后,道:“筱彦,明日我要出外一趟,三日后回来。”

“元青和你姐姐的事我不会干涉,元碧和你的事我同样不会干涉,反正你们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回去之后,会将你说的告知元碧,明日再将他的回话传你便是。近日你也不必去找他,他有新药要研究。”秦多煦淡淡瞟了她一眼,道:“别再七想八想了,给我收好心,过来。”

柳贵侧君满意的点点头,语气和缓了些:“侧夫和小侍比不得正夫,娶进门不用那许多繁仪。什么何公子、张公子、李公子的,你若喜欢就及早纳了,听到没有?你瞧这京城里的王孙贵族,除了你和你姐姐两人,哪位不是夫侍成群?唉……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欧筱彦回想着刚才触碰到的一丝冰凉,心神有些乱:好低的温度……几乎感觉不到生气……这么想着,不觉问了出来:“你的手好冰,是不是病了?”

“难说……毕竟飞儿被玷污了贞洁……虽然他是被强迫的,虽然强迫他的人是她的娘,但她万一要是嫌弃飞儿……”

方涟墨虽然强自抑制着自己,眼圈却还是忍不住红了。他取出自己的帕子拭着泪,一面却止不住的抽噎。欧筱彦表情复杂的看着他凄楚的小脸,不发一语。

“我知道,飞儿全都告诉我了,那只讨厌的猫不就是他养的么。”程灵雁贝齿紧紧咬着嘴唇,看着欧筱彦的伤处,眼睛又是一红。

十二皇女走了。欧筱彦朝外唤道:“船家,烦请靠岸,我们要回去了。”

何元青重重叹了口气道:“笨瓜,实话跟你说了罢,你要娶他的事我早就知晓了,我派了得力的人去长峦国皇宫潜伏,刺探出一条消息:那个小皇子近日突发重病,铁定捱不过今年了。”

男人对她抛了个风情荡漾的媚眼,水蛇似的扭着身子凑了过来,腻声道:“皇女殿下,您是不是把水儿忘的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