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这么一哭,让颜守仁不知所措起来,他向来对这个女儿不了解,只知道胆小懦弱,可没想到这么能哭,将来还得靠她,眼下只能先好好安抚。

“哟。”颜沐昕吹了个口哨,又舀了瓢水更带劲地浇起药草来。

“萦香草”三人字从楚御乾口中说出来,朝堂上的众臣全都面露讶异之色,特别是苏自省,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老爷,老奴该死,今晚府里的饭菜可能被人下了药,绝大多数的人都腹痛,着急着上茅房。”

楚临国重医道是好事,等她把苏自省踩下来,就是她称霸的时候!

项子濯抚额,决定不跟他争论这事,多年老友,怎会不了解他?

“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会忘记,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依然等不到回答,宇文彦泽试探性地问:“宸灏,你在看美女?”

“小姐舍不得,这玉佩是你和太子指婚的信物,霞儿再胆大包天都不敢动它,你难道要拿它去当?”

安抚完敏儿,她想起自己刚才做的手脚,噗嗤一声得意地笑了出来,让敏儿觉得莫名其妙。

“好,小姐快躺回床上去。”敏儿快速将碗筷收拾到隔间,确认颜沐昕已经躺好,才匆匆去开院门。

“颜沐昕的存在不会对谁造成威胁?颜守仁,同样都是将军府嫡女,凭什么她能指婚给太子,而我们瑶儿却什么都没有?你这次回来是吃错什么药了,处处向着她?你以后是打算跟她站一起对付我们母子几个?”连氏终于忍不住了,心里的困惑积累太多,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

“何止不同,她还懂得耍心机了,听听她刚才说的话,拐弯抹角把我、左总管和刘大夫都状告一通!”连氏快被气死了,咬牙切齿,愤怒到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掐进肉里而不自知,心里只觉得一团火越烧越旺。

“爹……连姨母……沐昕给你们请安了……”颜沐昕喘过一口气后,身子稍稍离开敏儿几分,刚要弯腰给他们行礼,“扑通”一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她在心里暗暗思忖,准备想个办法把她从颜沐昕身边支走!

她已经好久没碰药草了,闻到药草的味道,体内的细胞全都在叫嚣,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想要的药配制出来。

“敏儿……”她求救地呼唤敏儿。

很快,就有侍卫点亮火折子,举着灯笼站到散落的药草旁。

刀掉落在地上,他往麻了的手上一看,那里不知何时插了数根银针。

颜沐昕就这样被赶出了仁景药堂,眼睁睁看着大门关上,百思不得其解,问起萦香草的事怎么就成杀头大罪了?

“好……”敏儿担心地仰头,很害怕颜沐昕一个不小心会从高处摔下来。

以前,她常常忙到没时间休息,可现在,时间多到泛滥,她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如果你不愿意,还是让敏儿伺候我吧。”

这一天里能不能不要这么考验她的记忆?她真的不认识那么多人。

“是,自从娘去世后,敏儿在府里就只跟小姐亲了,一定不对外说。”敏儿拍着胸脯保证。

想到昨天,她就想到自己头破血流的惨状,最后还痛晕过去,不过,现在怎么一点痛觉都没有?

跟她一起出任务的苏叶雪,就在刚才,苏叶雪背叛了自己,枪杀了她。

“小姐,你为什么突然想去夫人的院子?”

“有件事想去确认,快带我去,不然等他们上工,被发现就不好了。”颜沐昕催促着,自己率先朝书房外走,她现在迫不及待想去寻找原因。

颜沐昕换上一身丫鬟装束,在敏儿的带领下,两人蹑手蹑脚前往微雨阁。

将军府主屋坐北朝南,颜沐昕在府里向来不得宠且受欺,昕月阁被安排在最南边,与主屋隔了层层叠障,而东院是夫人、姨娘和小姐的阁楼,西院是客房,令她诧异的是,敏儿出了院门带着她直往西院走。

“微雨阁在西院?我娘是有多不受宠?”

“小姐,敏儿不知,敏儿跟你一样年纪,自是从来没见过夫人,而除了夫人的身份,府里很少有人提起她。”敏儿生怕被人发现,回话尽可能控制了音量。

站在微雨阁前,颜沐昕只觉得讽刺,昕月阁在最南端,而微雨阁在最西边,连普通的客房都比不上,看着阁楼之上那已然模糊的三个字及上了铁锁爬满蜘蛛网且斑驳的院门,她的眼神越发冰冷。

很好,连幽兰,如此整她们这对母女,总有一天她会加倍还给她!还有那睁只眼闭只眼名义上的爹!

“敏儿,你回院子去,在这里徘徊被人发现了可不好。”颜沐昕很轻松便爬上了高墙,这里是南院最为偏僻之处,平时少有人过来,但也不能绝对保证。

“好,小姐你自己小心。”

“嗯。”颜沐昕笑着朝她点头,而后扶着墙纵身往里一跳,轻易便进去了,“ohno!”

微雨阁常年无人打扫,地上堆积了厚厚的树叶,底层的叶子早已腐烂,她一落地,鞋子便陷在湿腐叶子上,空气中还传来腐臭味,每陷入一分,味道就重一分,难闻极了。

这是多少年没人进来了?她抬头环顾周围,发现墙上长满青苔,还到处结了厚厚的蜘蛛网,放眼整个院子,没有任何生机,只有落败之感,这让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名火。

虽然岚初微不是她真正的娘,可毕竟是生她现在这副躯体的娘,好歹也是将军府原配夫人,竟然受到这种不公待遇。

她压下心中的怒火,小心翼翼地抬脚走在满院子的落叶堆上,每走一步都带来阵阵臭味,只好捏着鼻子往前。

每间屋子都结满蜘蛛网,门一推,灰尘满天飞舞,呛得她猛咳不止。

寻到书房,颜沐昕将房门大开,让空气通透了好一阵才走进去,进去后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了,书房里有个大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书桌凳子一样不少,可全部都积了厚厚的灰尘,她捏着鼻子抽取其中一本书,带出了一阵尘,手里的书连封面颜色都瞧不见。

她觉得,天黑之前要从这一架子被尘土埋封的书里找出她要的结果,委实是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