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的源头是找到了,可我还是很不解。按说这神灵什么的,不都是为了普度众生、悬壶济世的吗?这么一说,怎么跟放高利贷似的。不过,这话我是没当着这家人的面问出来,只是帮着这家人问了一下解决的法子。

我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言不由衷,加上人已经很疲乏,连嘴都懒得动了,也就没追问下去。但这一路上我怎么想怎么觉得秦一恒还是对我有所隐瞒,因为事实上,我们是没必要非来这里冒险找什么址簿的,而他却好像是铁了心似的。

我就问了秦一恒一句,他却没理会,反而小心翼翼地朝那个东西走了过去民国武神。我看他的架势好像还挺紧张,就拿着手电在他身后跟着。走了两三步,我才发现墙角是个类似于圆鼎之类的东西,不是很大,好像跟村长家楼,你可别出事,你要是交待在里面,我这辈子恐怕都有负罪感,赶紧冲里面大喊,叫他快出来。他倒是应了一声,不过依旧没什么动作,只能听见他凌乱的脚步声,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我真是心急如焚,却也帮不上忙,这种无助感实在让人难受。我就想蹲下来看看里面,又怕因此着了道。

秦一恒也挺纳闷,说,这的确很奇怪,因为刚才那个屋的门是锁不上的,如果门外的人想进来,推门就可以。听他说完,我也犯嘀咕,这么一来敲门不就多此一举吗?难道说门外的人是提醒我们该出来了?本来我脑子就乱,这下更迷糊了,干脆也不想了,先出去再说吧。

他听后就走到一个衣柜边上,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告诉我,这些衣柜具体做什么用的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猜测这里的每个衣柜里面都写了东西,而且多半是一些宅子的地址。

秦一恒见我也说不明白,八成是以为我中邪了,连忙告诉我掏出签子扎自己。我摆了摆手,终于能说出话来了,外面有人!他听后也是大惊,双手用力把我拽了起来,退回到门边,问我,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秦一恒又等了一会儿,冲我比画了一个手势,就打开门进去了。我尾随其后。进了祠堂,秦一恒并没有立刻打亮手电,而是屏住呼吸静了一下,然后才亮起手电。我立刻也跟着开了手电乱扫。

秦一恒事先是订了机票的,只是起飞的时间是晚上。我见时间还早,就试着跟他套套话,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他瞒我的事,无奈他只是提醒我,有这工夫还不如多养精蓄锐,因为之后的路程不是很好走,我也只好闭了嘴。

秦一恒说着在屋里环视了一圈,然后告诉那个中年妇女,这招太损了,况且死的人还是自己家人,这样何苦呢?坛子举高,脱离地气,本来你们家就不是一楼,你们这样做,那个冤魂永远也安稳不了。

我把猜测告诉了秦一恒,他却回答说,这倒是有可能,不过灵体不能移动的原因却不能简单用一个条件来定义,这要根据当时的时间、地点、阴阳调和的程度,乃至死者和凶手的生辰八字、穿着等,都会有关系。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个宅子的外面某栋楼是按照风水布置的,恰好把煞气压到了这间屋子里来,压得这个东西无法脱身。说完,秦一恒回忆了一下,似乎周边的建筑并没有看起来煞气外冲的样子。

秦一恒摇了摇头,看样子还是不肯说,只是指了指门,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袁阵已经在去那个衣柜宅子的路上了。

这一瞬间,我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生怕从里面冒出个已经干瘪的死尸什么的。门打开后,我们俩不约而同地顿了一下,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就在旁边抽着烟等着,等胶带纸差不多拆完了,秦一恒忽然退了回来,告诉我,这个衣柜里面有东西,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这个衣柜显然是用来封住那个东西的,那么里面很可能还有辟邪镇宅的物件,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柜子,只是这样做未免太危险了,所以不能轻易尝试。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今晚我们就留宿在这间卧室里,看看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等他放好了草人,就对我解释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是常识,他就是用麻雀的五脏和纸人伪造了一个我,把怨痘转了过去。不过,这样做的话,明天草人在路上被压,我的运势还是难免会低一阵子,但如果运气好,被婚车压到,倒是能解了晦气,只是结婚那家恐怕会闹点小灾。

还未等我问,秦一恒就抢先开口告诉我,这个老头的确给不少著名的建筑相过宅,不过,多半只是挂着建筑总设计师的名号,而他真正相过的具体是哪几个宅子,除了当事人,我们也找不到相关的线索。而他这次赶来,就是来找“址簿”的。他猜测老头的“址簿”上一定记录了一些资料上查不到的宅子。本来他也是日夜兼程地往我这里赶,只是没想到一路上似乎遭人算计被遮了眼,最后无奈只能千方百计找了一个方圆十里内的大孝子扛过的招魂幡,这才一路顺畅地到了这里。这大孝子扛过的招魂幡是极其招孤魂野鬼的,因为这些孤魂野鬼无人祭拜,所以对孝子扛过的招魂幡有着本能的追求。刚才不让我靠近也是这么一个道理,怕我无意惹了东西上身,可惜的是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个人把东西抢先一步拿走了。

我尽力平静了一下,忽然又冒出个想法,吓了我一跳。之前老太太提过,她家老头会半夜在卧室里来回踱步,难道是刘瘸子刚刚一个不注意被上了身?

秦一恒不来,这个宅子就没办法入手。现在,我的处境挺尴尬的,回去吧,怕他来,我们两个错过了;不回去吧,也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刘瘸子呵呵一笑,说这取的就是佛面壁思过的意境,而所谓的大不敬还是尊敬,他认为完全是万法唯心,心中无过了,才能坦然面对神灵。说完刘瘸子就表示今儿已经聊得不少了,没什么事就让我早点回去吧。

听到他这么一问,我心里也是一惊,就看了秦一恒一眼,见他的表情并无说笑的意思,我又把目光转回到村长脸上,等他说出那个答案。

我们简单吃了点速食,抽了几根烟,已经差不多晚上10点了。我们又安心等了一阵子,差不多11点的时候开始行动。秦一恒在这栋楼的大门外撒了很多淀米分,用手轻轻地抹平,然后叫我拿着线的另外一端站到六楼村长小女儿家的门前,叮嘱我手里的红线千万不能松开。如果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推我,要立刻面向墙,闭好眼睛,不要回头看。

起先村长也没多想,可是事赶事加起来,他就不得不开始寻思是不是宅子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就找了人来看,都说宅子朝向、布局什么的都还可以,即便有一些风水上的小纰漏,也不至于把家里人害成这样。而且,本来他的这个房子就建在原来他们村的地界上,也并不存在不小心建在了墓地上的可能,所以,这个村长一时间也没啥办法,只能到处托人,看看能不能帮着改善一下。

这对夫妇本来就把我们俩当救世主,自然是言听计从。秦一恒就交代了一句说,我们在房间的时候他们不可以进来,就带我直接走进了小姑娘的卧室。小姑娘此时八成也能感觉出秦一恒懂行,见我们进来,虽然没有表现出恐慌,倒也能看出她还是有些惧怕。秦一恒没有走近她,而是默不作声地开始往外掏白蜡。我见状赶紧也跟着往外掏,很快,白蜡就摆了一地。

这对夫妇很感动,对我们两个不停道谢,估计把他们俩这辈子知道的好话都说尽了。男主人当时就想要起草合同,按照当初的承诺把房子卖给我。坦白讲,我也很开心,心里寻思着就当是做了一件善事,钱什么的也就算了。我表明了态度,说我并不想赚这个钱。男主人却很坚定,而我也是铁了心地拒绝,几个人居然因为这个客气了半天。

秦一恒站在阳光底下,首先挨个用手拂过了九座雕像,接着他停在最后一座被挖出来的雕像前问我,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