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修墓的人都是些二三十的壮小伙子,这些人阳气足,干活有力。那些年龄稍大的就不能来做这些事了。本身阳气已经逐渐衰竭,要是在碰上什么不好的东西,撞了邪可就不好了。

刘光宗带来的人个个干活都是个好手。最让高晓六及众人惊讶的还是昨天那个主动来挨打的傻小子。那傻小子被自己二爷高怀德以暗劲击出。没想到第二天就和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的。本来按高怀德的功力以及收手程度,普通人只要躺上几天,就会安然无恙的。这傻小子竟然完全没有休养,就自己好了。惊得高怀德私下连连对高晓六感叹;“了不得,了不得,生而金刚体。这种人要是习了武,必是一代宗师。要是上了沙场,必是一员虎将。可惜了,可惜了,跟了位读书人。”听得高晓六连翻白眼,什么金刚不坏,什么一代宗师。传说中的练武奇才,百年不遇的绝佳根骨,以后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在你面前晃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怎么夸,现在好了,去夸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傻小子。你夸人家,人家听得到吗?就算听得到,他听得懂吗,真是的。

听到村民以办白事有东西可以招待他爷俩的理由,高晓六不禁感叹道,多年前的六十四路烟尘围阳帝,一十八反王裂天下的大战带给了清苦百姓多么大的创伤。直到现在,普通人家也只能单单解决日常温饱。小一点的乡绅地主家里都未必有余粮。各个反王为了天下南征北战,捉对厮杀。为了自己的皇图霸业不惜牺牲动辄上万条性命。可是呢,普通百姓呢,他们可不求什么丰功伟业,他们要的不过一顿饱饭。现实呢,大部田地荒芜,大量青壮年劳力被各个所谓皇帝征用,留下一堆妇孺老弱。虽说现在,十八国共同协议休战修养。可是谁又会知道下一次大战何时会来?明年?明天?亦或者说,现在某处已经开战了,只不过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不知道罢了。生在这乱世,谁又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呢。

一听二人是终南山高人,有的村民已经开始围观吵闹。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人已半饱。席间大多数人已经开始闲谈开谝。有人开始向宴席的主办者一位中年人讨教,毕竟人家是八水长安城里走过道的人。八水长安城,这可不是每个人都去过的。

“进来吧”。丢下一句话,那人就转身进了庙门。高怀德示意高晓六跟着,进了庙门,绕过正殿,来到后面的房内。那人拿出些吃食,让二人吃了,安排二人休息。期间,再也无话。

一刀在手,如入无人之境。不一会,高怀德就到了高晓六面前,拉着高晓六就走。高晓六迟疑,看着周围的人,无一例外,衣服或多或少都被划了几道口子。身上出现了一道道浅浅的划伤,伤口慢慢渗出鲜血。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腥气。

对于此人,王大仁还是有所了解的。张三连,和自己一样,赌鬼一个。唯一比自己好的就是,家中有个好婆娘。凶是凶了点,却是个过日子的人。张三连一天不务正业,到处烂赌。他那婆娘在家日夜织布。好不容易逮住了这货,让他拿布去卖钱。布是卖出去了,钱也到手了。只不过,全到他王大仁的手里了,啧啧,今天手气咋就这好哩!想到这,王大仁情不自禁德哼起了小曲。

这个邻居,高晓六也认识,是个老婆婆。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三十好几了。一天无所事事,好赌成性。连老人也不管。老婆婆就那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着,还好先生平个儿也会接济老人。不然,高晓六还真会觉得老婆婆会被活活饿死。

听说,当时他那位屠户刘老爹,为了给自己儿子取这个名字。硬是走了好几十里路,到那仓颉庙中,请庙中那看门的给取得。还提了一个驴腿,两壶杜康呢。那看门老汉也不含糊喝了杜康,吃了驴肉。咂了咂嘴,说了句,‘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然后就有了刘第元这个名字。各位呐,可别笑话这刘老爹好糊弄。要知道,这看门老汉可是科班出身,正儿八经地状元郎。晚年因仰慕字圣仓颉造字功德,心甘情愿地为仓颉老爷守这一方门户。

高怀义见此,二话不说,拉着兄弟怀德跪着磕了三个响头,接过馍馍,头也不回地出了村子。他知道,老人也不易,半月前,老人的小孙子因为挨不住,就那样走了。能拿出这两个馍馍给他弟兄俩,这辈子,他高怀义不会忘,也不能忘。

就在快要走到村口时,一名中年女人从村里冲了出来。衣衫凌乱,蓬头垢面。嘴里喊着救命向高怀德扑来。

见到有人向自己二爷扑来,高晓六想也没想以身为盾将那个女人撞了出去。那女人跌倒在地,嘴角已经渗出鲜血,也顾不得擦,仍然喊着救命。

高晓六愣在了当场,他只是想把那女人放出即可,没想到随意一撞,就将一人放倒在地受了伤。他哪知道,刀奴授的何止单单是刀,是鸣鸿。更有刀奴一生的修为和浑厚内力。现在的他,在无意识地出手下,平常人也不会有几个受得了。

高怀德俯身蹲在那个女人的身旁,查看那人的伤势。那个女人紧紧拉住了高怀德的手让他去救救自己的男人。

高怀德安抚;“你先不要急,你家男人怎么了?说清楚。”那个女人忙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他们听。

高晓六站在旁边,极度尴尬。一波未平一波一起,刚说这边事了,得赶紧离开这了。一来二去,都在这耽搁几天了。他可不会认为彭衙官府真是吃素的,更不会认为那位‘刀无虚,追凶无差’的捕快头是吃干饭的。要不是他这次正好外出办案,不在城内。自己能不能走得掉,那都是个问题,还是个大问题。

原来,这个女人的男人昨天也就是参与修墓的六个人其中之一。昨天晚上,一起参与修墓的人在事主家吃过饭,都66续续地回到了家,唯独她家这位,她是左等他不回,右等他不回。一直到了大半夜,他还是没有回来。她还以为她男人又去邻居家闲谈去了。就在她准备去邻居家看看时,一开门。她男人就坐在门墩子上,把她着实吓了一大跳。她嘟囔了几句。就叫他男人回家睡觉。她男人一句话也没什么。进了屋,倒头就睡,衣服都没脱。她怎么叫,她男人都不理。到了早上,她起了床,她男人也没起床。她说,等会还要去帮忙圈墓封土的。叫了几次,她男人都没起来。她以为她男人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就让他多睡会吧。一直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她男人还是没起。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赶紧去叫她男人起。掀开了被子,叫了几次,还是没反应。她就用手轻轻锤了几下他男人的胸口,这一锤可不得了,她男人开始剧烈咳嗽,从口中吐出了东西。不是血,而是一滩滩黑水。吓得她赶紧跑出来寻人帮忙。她想到正好有终南山来的两位老少高人就在刘光宗的家中,她就跑了过来。跑的匆忙,摔了好几跤。刚才,更被高晓六无意放了出去,受了不轻的伤。

听到这,高晓六那叫一个恨。自己嘴咋就这么贱。说啥不好,非要说自己爷俩是从终南山来的隐世高人。更何况,二爷高怀德还在所有村民面前极其漂亮地露了一手。更加加深了大家对自己二人的高人身份的深信不疑。不过就算是高人,也不能什么事都找高人吧。大家有病就医,消灾问佛不是更好点吗。

自己虽然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高晓六还是决定去看看。毕竟自己刚才也伤了人。怪难为情的。能治就治,不能治,指条明路也是不错的。

那女人受了伤,不能走了。刘光宗一介书生,无缚鸡之力,自然背不起。自己又不可能让二爷去背。这种事只能让自己亲力亲为了。就当为刚才的过错赎罪了。高晓六背着那个女的,和二爷以及刘光宗在那女人的指引下,快步向她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