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休忙快步前,边走边抱拳回应道,“甘统领,几年不见,你这里是越发兴旺了啊!”

宋景休指着那镇子,高兴的对大家说,“看,前面就是甘啸锟他们的据点了!”

“老鱼你知道这是什么人?”陈思保瞪着小眼睛,对鱼天愍问道。

“于是我便把自己关在家里,找出父亲的书来读,父亲看到后,惊奇的问我,‘平日里让你读书,你翻墙都要跑了,现在这是怎么了?’我回答父亲,‘我想出人头地,但我又不想去投军,多半还没搏出功名就断送了性命,所以只有选择读书。’”

陈思保从建康城里找来了十余位大夫,为受伤的将士诊治;同时在城里采购了大量的馍馍,让人配着茶水一起送来,给弟兄们解渴充饥。

所有人都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大家强忍着身体上的疲累疼痛,相互搀协着,向着南方,继续赶路。

惠泽一直守护在陈庆之的身边,他要尽最大的努力确保在这样的混战中,陈庆之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将士们顾不上休息,连夜开始向南方撤离。幸好今夜云层稀薄通透,月光明亮,即使不打火把,也能以很快的速度行军。

而徐晋那端,黑雷也来帮助自己的主人,用头道。

“怎么做?”

陈庆之看着马佛念,思索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

“陈将军为人谦逊,本王敬佩!说正事吧,陈将军来找本王,应该是有事商量吧?”

元延明用衣袖遮着嘴,嬉笑着说,“只怕等你的蛮兽咂完,那些碎肉已经挂不起来了。”

“那我去想法抓个魏兵过来。”徐晋跃跃欲试。

“文才!”芮文宠正声厉色的说道,“为兄就问你,你想不想改变自己的处境?”

“天地广阔啊,陈将军!”萧综感叹的说道,“你是不会明白,一只囚鸟的心情的。”

“嗯……”朱异眯着眼睛,拂尘靠在臂弯里,另一只手轻轻捻着胡须,“继续说,不用顾虑,把你的看法都说出来。”

说完,朱异扬长而去,留下马佛念独自跪在原地……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天光。

“陈将军是想让彭城军与咱们里应外合,一起夜袭魏军吗?”马佛念问道。

“好!”朱异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元公如此深明大义,朱某岂能不全力相助。等我大梁接应的大军到了,元公便可随朱某同回建康,朱某一定向陛下表明元公的心意,必保你荣华富贵,安度余生!”

“陈大哥不是给你分派了任务嘛,”惠泽笑着对徐晋说,“你的任务很重要,把你的正事做好!陈大哥这边,我陪着就行,不会有事的。”

“你这是说哪里话啊,”陈思保笑呵呵的说道,“倒是你,你现在也是做将军的人了,看看你这身铠甲,跟普通的士兵有什么区别?”

元树连忙出列回答,“启禀陛下,小王与元法僧以前确实相识,但此人贪财好色,目无法纪,更是残忍暴虐,喜怒无常,时常无故杀戮部属百姓。小王历来便对此人颇为不齿,十足的酒囊饭袋而已。”

“陛下,夏侯公虽不能如裴将军那样闯关斩将,攻城略地,但是也有统军的经验,再加上为人老成持重,只要陛下吩咐他——不可冒进,那么,以夏侯公的声望与才干,稳定军心,守住裴将军的战果,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家热情的迎接了陈庆之。

虽然心头愤恨,但元诩也只能隐忍。

朱异对这些大臣的争论毫无兴趣——他一直瞄着梁帝的脸色。他要做的,是揣摩陛下的心意,然后提出符合皇上心中所想的观点来。

问话的是尔朱荣的堂弟——尔朱世隆。

“陛下如此重视,想必也是一心向佛,佛祖必会保佑陛下的。”惠泽语气欣喜的说。

没人敢过去与梁帝搭话,所有人只能默默跪伏在地上。四周鸦雀无声,空气凝固了,让人感觉窒息。

陈思保作为陈庆之身后的财政支持,将自己在商贾方面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利用朱雀栈是建康最大的邸店这个优势,收集各方物资价格信息,低买高卖,获利颇丰。这些资金,换来了各种军需物资,源源不断送往义兴军营,让陈庆之能够无后顾之忧。

“两位小兄弟,倒是挺明事理的。”宋景休笑呵呵的赞扬道。

大家在一个火堆前坐了下来。宋景休淡然的享受着火焰的温暖;徐晋和惠泽的心思却并不在取暖上,而是警惕地关注着四周的动静;马佛念虽然强作镇定,但是明显能看出内心的紧张,板着脸孔,一言不发。

当他杀死人生中第一个敌人,刀刃深深的刺入敌人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一身;敌人临死前,死命扯着他的衣袖,面孔扭曲,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这样的场景,让年少的徐晋脊背发麻,恐惧从心底的深渊中爬出来,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他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由惊惧的眼泪滚滚而出……

“虽然这些都是我乡中子弟,但独子不取。然后以负重,角力,耐力等测试,通过者方可入军。”

惠泽眼眶深陷,面无血色,一张一翕的嘴唇干燥开裂,人也消瘦了许多。

陈庆之默不作声,静静听着朱异说话。

韦洵低头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顺手丢到一旁,随即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真的有两军阵前,以命相搏的感觉,痛快!痛快啊!!”

听到陈庆之这样说,嫣然急切的插话进来,“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去探望探望徐晋。”

陈庆之略显笨拙的爬到自己的马匹背上,调整好坐姿后,对徐晋说道,“徐晋兄弟,你可别跑太快,在下骑术不精,怕跟不上。”

散朝之后,太极殿外,陈庆之扶着韦睿,正缓缓而行。

“对啊,让我对故国拔刀相向,这实在是……唉!”杨白华重重的叹了口气。

徐晋还想追问,身旁的惠泽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朝他摇了摇头,徐晋只得把话咽了下去。

“这两个小子,杀了我的手下。”白罗刹不耐烦的回应道。

领头那人鲜衣怒马,裹着一件火红的华丽绣袍,长发肆意飞散,脸上敷着粉,嘴唇却涂得鲜红,与煞白的脸孔形成强烈的对比。虽然骑在马上,但仍能看出体态修长,整个人散发着如妖魅般诡异美艳的气息。跟在身后的那些人,身穿统一的乌黑皮甲,手持各式兵器,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若不是那些村民,小僧也许早病死在路边了。眼睁睁看着这些好人受难,让我于心何安啊。”和尚望着手中的黑铁棍,“等找到那些恶人,即使豁出性命,也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镇中心的空地上,耸立着几幅高高的刑架。徐晋的父亲被绳索悬挂在半空,几支箭深深地插入胸口,破烂的衣衫被大片凝结的血渍染成乌黑,顺着脚趾还不时有血滴落进地上那一滩黑红之中。

说完,甘啸锟将篙竿用力一撑,船头划开水面,朝着水门那里驶去。

“开门!”随着甘啸锟的呼喊,守卫们将水门打开一条缝,甘啸锟熟练的驾着渡船,钻了出去,来到了辽阔的江面上。

江面上泛着一层轻纱般的薄雾,渡船缓缓的行驶,渐渐的离水寨越来越远,直到只能隐约看到水寨的灯火后,甘啸锟将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