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重地,下官受陛下之命,来帮豫章王共同守卫此地,自当尽心竭力,以报陛下的信任。”

站在徐晋面前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头怪兽更为恰当——四肢粗壮,筋肉发达,身高更是和徐晋骑在马上的高度相差无几,像鬃毛一般的头发披散着,在耳鬓处和杂乱浓密的胡须连成了一片。而这些毛发,竟然是异于常人的暗红色!

陈庆之观察了一会,轻声对徐晋说道,“看来上次咱们的夜袭,魏军是吸取了教训了。偷袭怕是行不通了,而且如果他们就这样龟缩死守的话,我们的兵力根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环视了一下四周——依旧在之前的残破佛堂里。只是此刻只剩下了他和芮文宠二人。

队伍开拔,萧综策马行在队伍最前面,陈庆之紧随其后,一路向着彭城而去。

在陈庆之看来,此刻的陛下,更像一个老父亲,表现出对儿子的关怀和期望。

“迂腐!书生之见!”朱异看到马佛念的反应,怒气冲冲的斥责起来,“你告诉我,什么使天理?社稷朝堂之事,岂能全凭意气用事。这是博弈,是交换!你跟着为师这么多年,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转头看着身旁的徐晋,脸上绽出淡淡的微笑,“怎么,连你也累了吗?”

“对,魏军如此懈怠,夜袭必然大获成功!”陈庆之斩钉截铁的说道。

朱异使劲把目光从财宝和少女们的身上移开,转向元法僧,“元公真是太多礼了,如此厚礼,让朱某受宠若惊啊!”

再次鞠躬致谢,感谢!感谢!感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部队来到一座规模不小的村庄附近。

一切交代妥当,陈庆之才往建康城里而去。

等元景仲离开后,梁帝问道,“说说吧,诸公有什么看法?”

“你说夏侯亶?”梁帝瞪大了眼睛。

“所以,朕对你是有期待的!朕期望,能一手将你培植成第二个永昌侯,你还年轻,足以护卫我大梁数十载。”

“求神拜佛,就能让这些叛乱不剿自灭吗?”

“一派胡言!”驳斥这种论调的,是吏部尚书——徐勉。

此时他已经承袭了父亲的位置,广阔的天地,将任他驰骋!

“这点简单,若就只是要铁棍子,咱们自己就可以打造。”鱼天愍拍着胸口说道,“让陈三给咱们采买些粗铁锭来就行。”

“怀文呐,你这一走,朕顿失肱骨啊!朕还盼着你统军北伐,成千秋功业啊!你是我大梁之壁,如今,谁来守护大梁?真是痛煞朕心,痛煞朕心啊……”

“好了,宋大哥,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陈庆之拍拍宋景休的胳膊,“在下还有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呢。”

“陈大哥,要不咱们就算了吧。”徐晋试探着说道,“这些人确实可怜,我也是逃到南方来的北人,我能感受他们的痛苦。如果让我遇见这种事,估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营中稀稀落落的燃着数堆篝火,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在火堆前,或坐或站,分享着火焰带来的丝丝暖意。

男人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讨厌笑容,此时已烟消云散,就连那慵懒的眼神也变得凌厉冷酷。

“文才不愧是彦和兄的得意门生啊,这么一会工夫,就看出来了。”陈庆之笑着说道,“我军人数有限,尚不足两千,哪里还能将兵种分得那么细致,远程便是弓弩手,近程便人人是陷阵之士,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嫣然缓缓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徐晋,突然泪如泉涌,一把抓住徐晋的衣襟,失声痛哭。

惠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作镇定的说,“不要慌,嫣然先交给我们照顾,请你去找陈大哥来。”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朱异不觉提高了声音,“说实话,你我兄弟出身寒门,却身居高位,朝廷内外许多士族高门,皆心怀不满。就说贤弟,他们背后嘲讽你什么?棋童主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先机已经被对手抢占,韦洵清楚,若再如此下去,自己根本无法挡住所有攻击,迟早会败下阵来。

惠泽等人见陈庆之来了,也停下各自的事情,过来见礼。

惠泽依依不舍的拉着徐晋。“晋,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咱们不是说好去哪里都要一起吗?”

“唔……”梁帝若有所思的捋着胡须。

杨白华点点头。

“唉!一言难尽,我是被逼无奈,才做出这背君叛国之举,实在是愧对杨氏先人啊……”

正嘟囔着,身后传来隆隆的声响,约莫有三十余骑,挟着滚滚烟尘飞奔而来。那是白罗刹府里的援兵,他们迅速汇聚到主人的身边。

不远处腾起烟尘,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很快便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哈哈,行了行了,别多礼了,”徐晋乐呵呵地说道,“都是在外游历的人,能同食一餐饭,就是缘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徐晋站起身,“我去带爹回来,劳烦各位叔伯婶婶帮忙守着我娘。门口有头野鹿,就当我的谢礼。”

“好!时间紧迫,咱们立刻行动。”宋景休语气坚定,“让弟兄们趁着夜色,赶快撤出去,但是必须悄悄的撤,把辎重粮草都搬出去,营地里的营火不要灭,帐篷不要拆,让敌人以为我军还在营中。”

“宋将军考虑的周全!”马佛念拱手说道。

“这事就交给你们两位了。”宋景休对鱼天愍和马佛念说道,“我得进城,去通知子云才行,还要通知彭城的军队,做好战斗准备才行。”

“行,那就辛苦宋将军了!”马佛念说道。

鱼天愍也说,“这里有我们,你赶快去找子云,让他回来!”

陈庆之带着徐晋惠泽到了彭城,早有人等候在城门口,见到陈庆之,忙上前行礼,“陈将军,豫章王已恭候多时了,请随小人来。”

跟着引导,一行人径直来到刺史府。

大家下了马,将马匹拴在一旁的马桩上。陈庆之进了大门,跟在后面的徐晋和惠泽却被拦了下来。

“豫章王有令,事关重大,除了陈将军,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门口的侍卫一板一眼的说道。

陈庆之闻言,转身对徐晋和惠泽轻声吩咐,“既然如此,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