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地方上会一点头绪也没有。伯慎,你方才的言论真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那么却是不知,伯慎你对此,可有何见教?”

终于来到羌贼山寨,入目却是看到一群横七竖八躺着的羌贼尸首,以及正面带鄙夷之色看着他的一众赵氏仆役,陈厚的脸上终也不由感到有些挂不住。

见此,在一杆火把的映衬下,尚且还是第一次这么做的赵旭,便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站到了一处相对较高的土坡上。

而比这更为让人为之担忧的是,像鄣县赵氏这样的地方豪强,大汉所有的郡国之中,几乎都有分布。’

“等等,风风火火的。你当你父傻吗,打探消息的人我早就已经派出去了。想来最晚两日功夫,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了。”

“王兄,这都日入(五点钟)了。你哪位妻弟却还是没有出现,莫不是……要不咱们进入找一找?”

在汉民羌胡经常猎取之下,一个个早就学聪明了。别说靠近他们了,只要让他们问道你胯下马匹的气味,一个个便也就逃的没影了。

言罢,也不再理会院中的这些人,转身头也不回的便就去了自己的那处小院。

他这位姊夫游侠性子,最为仰慕的便就是前汉时季布、郭解这样的大侠。现在听到赵旭这样的一番话,也真可谓是挠到他的痒处了。

……

“循兄,却是又见面了。”

忍受了一路喋喋不休的吹嘘之言,终于是到了家中。赵旭翻身下马,将胯下战马交给自己仆人后,便也就赶忙带着自己的这位族兄去了厅堂。

今年天气干旱,清溪水也是稀少。今年的溪水,即便是共分他们也不够用。仅仅让出两成来,对他们一乡之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至于昨日和赵旭说的那些看似态度强硬的话,估计也是害怕乡民们知道他这个乡老退让后,会因此而记恨他吧。

因而一直以来,他们家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大都也是本着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为之调节。

所以现在赵旭和他的父亲一交流,那么用不了几句话,话题便就会被他的父亲引导家族的生意上。可奈何赵旭志不在此,因而对此一直都以敷衍了事。

手拿那简直万钱的金饼,商人本性一发作,却是舍不得将其一分为二了。

“听说临洮董卓,二十岁时便就能于奔马之上持两石强弓左右开弓,我今以及十七了,力气却还仅仅只有其人一半。”

“旭儿,旭儿。”

远方来客,能读书,武艺还不凡,并且还有一个莫讷字无言这个赵旭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假名的名字。所以当自己被郡守李参征辟做贼曹后,赵旭第一个便就不由从家中的众多门客中想起了他。

因为不知怎么的,赵旭总感觉,‘这个人或许会为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唯一赵旭感觉有些不自在的就是,莫讷这个人真的就像是赵晆说的那般,平日中闷的简直就像是一个木头人。有时即便赵旭主动找他说话,可最终的结果却往往都是不欢而散。

使得赵旭都不禁有种和他完全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之感。

可后来一想莫讷此人既然愿意和自己一同去狄道,成为自己这个新任贼曹手下的一名斗食小吏,证明此人心中也是愿意改变并对自己抱有好感的。

故而在想通这一点后,一路来,赵旭对他便也就不再想以前那般,没话找话的向人献媚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郡守还等着咱们呢,咱们可也不能让郡守等着急了不是。”

饥饿和疲惫随着自己的思绪一同从自己的身体中飘出,只感觉精神焕发的赵旭招呼一声,翻身上马,一行人便就不由继续向着尚在百余里之外的狄道赶了过去。

……

“这便就是郡城吗?看起来,好像也不过如此。和冀城相比,还真的是差远了。”

“哈哈,那是自然。狄道城,你听名字便就知道,此城乃是我皇汉与塞外羌胡相联的边塞,全城编户齐民才不过两万余口,自然是和冀城那种民户过万的大城无法比。

不过此城到底乃是郡治所在,看上去却也的确要比咱们鄣县庄严气派了许多啊!”

说着,一行六人便也不由相继下马,牵着马匹进入了城中。

而等进了城中,因为尚且还有使命在身,故而赵旭一行人便也就没有在城中乱转,而是径直便就赶往了安置在城北的郡守府。

“劳烦各位通报一声,鄣县赵旭求见。”

“哦。君便就是鄣县哪位射虎、杀贼的赵家郎君。若是如此,郎君也就不必在门外候着了,府君已然交代过了,郎君便就虽在下一同进府吧。”

“诺!”

听到这话,赵旭心中也不禁为之一阵激动。

陇西太守,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边疆大吏。朝廷在陇西设立南部都尉,驻军索西城,以震慑参狼及西南诸羌。但这六千余边军将士,却皆在太守李参的掌控之下。

可以说相比起这等掌管陇西十一城的封疆大吏而言。仅作为一地豪强的赵氏,真的是差太远了。

所以当被那守门亭长引入府衙之后,即便已经两世为人,可赵旭的心中却还是不禁感觉一阵激动。

一地郡守,这可是他今生为之梦寐以求的目标了。

“郎君,郎君等且在此稍后片刻,我这便去通禀府君。”

“多谢了。”

赵旭不禁为之做了一揖。

而后等目送着守门亭长远去,心下不免激动的赵旭便也不由放眼打量起来这处屋堂。

这处屋堂的布置显得十分简洁,没有摆放什么奇珍异宝,更没有摆满竹简书籍。

整个房间,最显眼的东西也就是挂在墙壁上的两副所谓书帖书帖。

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于琴棋书画这等雅物,赵旭这个粗人都可谓是一窍不通。不过等他看到墙上挂着的那两副书帖的落款后,却还是不禁为之肃然起敬。

两副书帖,右边的那副落款安定梁鹄,左边的那副为颍川邯郸淳。

安定梁鹄,他的书法好在哪里,赵旭看不出。可赵旭却知道一点,那就是除书法家外安定梁鹄的另外一个身份便就是凉州刺史。

而至于颍川邯郸淳,其人虽是没有当过什么官,可赵旭却是有幸读过其人写的《笑林》《艺经》这等难得休闲读物,故而也知道其人大名,乃是这个时代一位了不得的书法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