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负责过报社的一个情感专栏,定期发表一些连自己都看不太懂的短文糊弄读者,三年多前和陆战侨的决裂才让她正式放弃。连自己的情感都一团糟的人,根本没资格也没本事用她的情感理念引导别人。

他好歹也算有点个人资产,不需要老婆日夜赶工养家糊口,更看不惯程非凡那个居心不良的前堂妹夫借工作的名义剥夺他们夫妻的恩爱时间!

尽管,她刚才已经选择了她的骄傲,而不是与他之间的感情,但这个从五岁就开始关注的背影,他怎么舍得让她就此消失?

“是厨房大师傅说要弄水果拼盘,我这不是帮他准备材料嘛!”

他是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在美国已经小有成就,人生中的一次失恋而已,他有足够的能力尽快调解自己的心理和情绪。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明显的纵欲过度呐!

他当然知道黎是极有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羞于面对他。

尽管觉得度日如年,黎是还是在刻意的忙碌中度过了陆战侨出差在外的六天,越是接近他回来的日子,她的心情越是不能平静。

“打小就见你怕他,怎么还天天往我家钻?这会儿说怕他不敢来了?”

只不过,程非凡很清楚地知道,他家厨房里的这个女人,应该永远不会是他的妻子。

“昨天发了邮件就睡了?”

陆战侨定了定神僵笑着解释,转身面向沙发上坐着看戏的殷丽安,满眼的无奈与懊恼,只得拨内线叫了宋秘书进来,嘱咐道:“将客户要求发给副总,带着合同送殷小姐去副总那儿。”

黎非对她近乎视而不见,只在她走出病房时对她开了口,告知她,她这个罪魁祸首已没有资格去看左锐衍。

如果他就这么离开,她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心安。

至少,他不是这样的男人,这点他可以肯定。

他指了指黎是手中的那束花,决定给她时间沉淀心情。他清楚这个女孩其实不似表面那样粗枝大叶、没心没肺,她的心思反而是细腻纤柔的。

只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停停停!那什么公子的车祸跟我有几毛钱的关系?不跟你扯了,不是说总监找我吗?你还真有心思在这儿跟我扯当地的交通事故,咱又不是报社,何况这是两天前的事,不算新闻了。”黎是甩开了张泉的手准备离开。

张泉的肩膀撞向黎是,暧昧地眨眨眼,终是没能将自己的疑惑忍住,“小黎,咱俩也算是姐妹吧,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而且,终身……他的终身能是完全属于她吗?这证能没有上交换本的那天吗?

她倒是忘了陆战侨那个后妈,当初跟陆爸去看上高中的陆战侨时见过一面,气质不错够年轻,可一旦扯了“后”字自是不招人眼缘的,更别提那女人跟楚家关系密切,便让她怎么都看不顺眼。

“你本来就是我的。”

而有苦难言的黎是,在这个环节是彻底宣败了。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早上她可不就本着这个道理?

她的话音刚落,车子就猛地摆尾进了路边的小道,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

直到被抱出车子进了婚姻登记处,她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他们来的地方并不是陆战侨说的医院,所以,他们显然不是进去处理她脚底板上的伤口。

没有在乎黎是的回答,陆战侨扯了件t恤带着满腹怒气离开。

照姓楚的说的这个架势,势头不妙啊!

看着这一幕的陆战侨确实傻眼了。

早知如此,在黎是这个小姑奶奶来京海时他就该收敛。

这女人一向了解他的作风,今晚却太不解风情了。

黎是勉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说道,反射性地避开那道门站到了一旁,“我先回家了,记得帮我保密,今晚我可没遇见过你们。”

宋秘书讶然地望着贴在门前鬼鬼祟祟的女人,惊慌得有点不知所措。

“你的时间那么宝贵,让你为我学厨艺会遭雷劈的。我的口味其实很挑剔,除了我爸爸和阿侨,别人应该很难琢磨到。不过你做的西餐还是我当初离家出走的一个动力,曾经这些幼稚念头挺好笑的,为了点吃的就能冲动地逃家。”黎是的笑意没有退下,自嘲地说着那些让她羞愧的回忆。

对她来说,陆战侨是生命里不可取代的一个重要人物。

陆战侨只觉得好笑,见她越是害怕就越想逗弄她。于是。他故作正经地说道:“你这二十七年以来用的法子就那么几个,你那精明的妈还能不知道?没准这会儿正等在我外婆那儿呢!还不如直接回家坦白从宽。”

他说的也不无可能,凭老杨同志多年的训女经验,绝对猜到黎是有这个逃避念头。

“你说我爸怎么就不娶一个像外婆那样的江南小女人?在老杨同志面前一点爷们味都没有,整得我也得俯首认栽!”黎是懊恼得只想捶胸顿足,忽地念头一闪,抡起拳头就捶向身旁的男人,“都怪你!我什么时候跟男人同居数月了?有你这么不会说话的人吗?你这哪是帮我,分明是推我入火坑!”

她有点想不通陆战侨的意图。

她只想要一个对象可以堵母亲的嘴,好让她绝了在家中摆相亲宴的念头,这会儿倒好,弄巧成拙了。

上次不过是随口一说要和左锐衍同居就被往死里打,两只小腿几天都不褪痕,现在,直接跟男人同居了数月,只怕今天能剩口气就不错了。

“小是回来了?你爸一早买了好多菜,敢情是宝贝疙瘩回家了呀!”陆战侨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人身后响起一个熟人的声音。

见是老邻居刘师傅,他礼貌地打了招呼便拉着黎是往前迈步,一边安慰道:“没准他们都很高兴有我这个女婿上门拜访,没听见说买了很多菜吗?你稍安勿躁吧。”

他可不认为黎家会有丝毫的反对意思。

尽管岳母大人有点仇富,而他这个离异家庭背景也略不讨喜,可岳父岳母对他一直很好,打小黎是就抱怨过他们偏心。

这会儿宝贝女儿要嫁给他们从小看到大的人,还有什么可担心?

“高兴个屁!反正我不管,今天你得给我搞定老杨同——啊……”

黎是态度严肃地下着命令,谁料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得她立刻尖叫,脚步一闪已经甩开了陆战侨的手灵敏地避开了挥向她的第一招“掸子功”。

“死丫头!你还敢跑?给老娘站住!”

“站住让你打,我傻呀!啊——疼死我了……妈,手下留情……嘶——爸爸救我!”

“叫谁都没用!我让你离家出走!我让你不识好歹!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老杨同志,气质!别丢了气质!咱左右还是个舞蹈艺术家,咱得注意形象——啊……老杨同志,我说你一气质老美女跟个泼妇似的追着人挥武器,丢不丢人呐!”

“丢人?你离家出走跟一个混蛋男人同居怎么想不到丢人?我是怎么教你自尊自爱的?你都不嫌丢人,老娘教训不孝女儿有什么可丢人?”

“啊——妈,亲妈!您先住手……不是您想的那样,听我解释——啊……”

这个盛夏的中午,黎是被挥着鸡毛掸子的母亲追得满小区疯跑,却因为缺乏体育锻炼,不管是速度还是耐力都强不过年近五十的母亲。

所以,尽管有先见之明穿了牛仔裤和跑鞋,依然在鸡飞狗跳的逃窜中挨了不少打。

不过几分钟时间,小区里就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老邻居,陆战侨不动声色地欣赏着岳母大人灵活矫健的身子追着狼狈逃窜的黎是,暗自偷笑。

“这是怎么了?小是丫头去京海上班好几个月,前阵子还见老黎家的想得慌,怎么这会儿又教训上了?”

“听见没?说那丫头跟一男的同居了,老黎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就这么被人骗了能不心疼吗?”

“是吗?还有人能将那丫头给骗了?没准人家是正常处朋友呢。”

“不一定,老黎家的今天是豁出去了,这都多少年没在小区里追过女儿了?铁定是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