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就分了，最近转让了美国那边的诊所就回来了。”
她忽感轻松地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至少避开了清醒时的尴尬。
客厅中的陆战侨倒是没有像黎是这样的挣扎思想，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并没有脱离轨道。只不过，四十分钟后他终于等不住上前敲响了浴室的门。
这次的不安，居然超过了三年多前的那次，她是不是该好好思考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奶奶，上回我这不是脚伤了吗？何况是阿侨他有公事要忙，而且，您不是知道我怕见老爷子吗？”一提起那天的事，黎是尴尬地垂下了脑袋。
程非凡的语气里有一丝不自在，胸口的心跳如雷鼓撞击般激烈。黎是这番熟稔与自然竟让他有了错觉，像是一个居家型的小妻子在为他做爱心早餐。
黎是僵硬地扯着笑容，心底将眼前这个光鲜亮眼的成熟英俊男人来来回回用一串贬义词亲切问候了几遍，才泄气地垂下脑袋低声说道：“我不是有意迟到，只是没调闹钟睡过头了，如果你没因昨天的方案要我走人，就扣我薪水好了……”
刚才被这丫头一副委屈凄楚模样影响，他确实忘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第三者在场，听了这句嘲讽与怒气十足的话自是记起了宋秘书半夜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锐衍一向很有分寸，喝过酒从不开车。小非说……是我害的。”
人的生命果然脆弱至极，左锐衍若不是开着这么好的车，此时已经远离人世。
不过她能这么坦然大方也让他少了几分别扭。
程非凡眼里的神色很柔，似笑非笑地走向黎是，轻拽着她的手臂坐在走道上的休息椅上。他看得出来，对探望左锐衍这件事，让她踌躇。
左锐衍就是在她喝酒期间来电话约她见面的。
“说重点！直接归纳中心思想，我没多少耐心。”
例如对她一个小小助理的面试，例如上次对她转正时的考核，例如对请假的审批……要一个决策人关注所有大小事务，会变成冷面bt也不奇怪了。
黎是本想厉声反驳，念头一转对上陆战侨复杂的眼神，话又卡在了喉咙。如今，似乎也谈不上是假的了，而且，他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种威胁的意思，居然让她看了心慌。
提到楚芸芊，黎是的嘴角便开始抽搐。
记得在五岁那年，黎是被黎妈妈压迫着跳芭蕾，整天苦哈哈地说脚疼，最终拉了他做陪练，就那样开始天天相互捏脚，相互疼惜，即使他比她更厌恶这种能使男人看起来阴柔的舞蹈，却还是陪她练了，幸好黎爸爸终于说服黎妈妈不再强迫黎是，也解放了他。
可惜，陆战侨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答案。
这要是别人或许她还没这么冲动，偏偏是那个楚芸芊，她哪里还能有理智？这要让那女人成了陆太太，她家小乔她以后还能沾上半点儿的边吗？
捧着红彤彤的两本结婚证，黎是皱着眉恍惚地问道。这可是具有法律效益的东西，他们领得似乎太儿戏了点，她望了一眼开车的男人，轻声嘀咕道，“家长是可以糊弄过去了，可以后要分开就得再上一趟这儿……”
某些事情既已做了选择，他就不准备再浪费时间，因为那个多年甩不开的心结，这次他决定不管对错不计后果先做了再说。
“笑够了没有？再笑就把你拖去卖笑！”
“别做梦了！”
当初把话说绝的人是她，现在心软回头的也是她，的确是太丢人了。
楚芸芊故作轻松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不合理却还是一时口快，于是，立即后悔的她赶在陆战侨回答之前将话题转开，“我今天是陪爸妈一起来拜访陆爷爷的，陆叔叔和黄阿姨也在，你快起来吧，我们等你吃午饭。”
黎是很郁闷，真是要命，陆战侨凭什么拿这东西顶着她？
“啊——”
这让他感到安心，却也同样懊恼纠结，到底该怎么解释被她所看到的那一幕？
“宋秘书，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不是要告诉我你很想我吧？”
饶是经历多次，宋秘书仍不能淡视老板这种风流韵事。
昏暗的走道两旁是贵宾包厢，偶尔有侍应生端着酒水果盘路过，所幸这边的噪音稍减，黎是垫着脚尖透过门上的小块玻璃寻找着。
左锐衍轻笑着说道，神情镇定自信，心却略显慌乱。他自然知道黎是最近吃的中餐都出自谁手，陆战侨——始终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重要障碍。
***
“就准你玩女人不许我……算了，懒得跟你吵。你甭心，几束鲜花几通电话是没法拉我吃回头草的，我压根没那心思。洗澡去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黎是不耐烦地留下一句回答匆匆步入浴室，仿若逃一般的速度。
“阿侨……”
黎是猛地拽紧那只温热的手掌，他的语气虽然平静淡漠，她却能理解他内心的孤寂和苦楚。这是他五岁开始就存在的一个弱点，不能坦然地面对父母。
“侨子，你爸只是关心你！”
陆奶奶见着势头不对，陆老爷子也沉下了脸色，急忙站了起来对黎是使眼色，“你们先上去吧，一会儿下来吃水果。”
“大家都到了吧，我上课上到现在都快饿扁了，奶奶有没有给我留菜啊？”
黎是还来不及对陆战侨说些什么，大厅外就飘进来一句话让她有些惊慌失措。虽说当时是睡得迷迷糊糊，但这个跟程非凡吵架的尖锐嗓音她可是记得清楚。
陆擎贞……真的是这丫头赶到了。
“咦……怎么都站着？你们这都吃好了？”
身穿一款红艳淑女裙的陆擎贞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她随手将拎包甩给了佣人便走向陆擎宇身边的空位，嘴角挂着笑意跟战一旁的陆战侨打着招呼，“三哥这是要上哪？不是说今晚有你的喜事吗？身边这位——”
正准备坐下的她，在见到黎是的第一时间，身体动作立即僵住，目光诧然地盯着黎是，接着便是霍地转身，疾步走了过去。
黎是见状，下意识地往陆战侨身后一缩，暗叫不好。
这丫不是要揭露她借住程非凡家的事吧？这会儿陆战侨正在气头上，要是知道她的隐瞒和欺骗，指不定会折腾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