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看到拐杖落下,本能地往边上一闪,躲开,趴在书桌上。

纪安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要试试连续一两个星期都只睡三四个小时,你能比我精神,我就跟你姓!转念一想,她本来就姓纪!算了,懒得跟这老家伙计较。她的女王啊,怎么还没回信息呢个又瞄了眼手机,还是没响。

既然纪老爷子已经打算出手,纪安就没打算跟李明俊耗着,说实话,她现在看李明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从病房里出去,直接让司机开车去拘留所,结果那司机接到一通电话,把她送到了李家大宅。

纪安朝书房走去,却见门口站了一个站岗的,把她挡住了,“小姐,老首长在里面看书,不希望被打搅,他吩咐了,您回来就请您回房休息。”纪安默默地站在门口,缓缓地转过身去,出了门,叫上司机,说去李家,爷爷不帮忙,她直接去找李老头。

纪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跺,“哼”了一声,抬腿就朝客厅里走去。

“言言经商这么多年,经营的范围那么广,身上多多点点有些……”阿君的声音有点吞吐。

“我想过了,现在就只有出柜。缄缄,我打算退婚。”李明俊边犹豫边说,“我估计明天我妈就会找你,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我是gay,坚决不和我结婚,后面的我自己来处理。这些年麻烦你替我遮掩了。”

“李大人?”萧言缄疑惑,随即明白,纪安说的是李云锦,她一乐,“你叫你妈李大人?”

萧言缄在商场上打滚了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遇到过,可从来没有像遇到像李云锦一样让她纠结的人。李云锦的表面风云不惊、通达明人,可是那份心思玲珑八面、滴水不露。萧言缄接触了那么多人,她相信只要是人都有突破口,都有可以接近的切口,可是面对李云锦,她无计可施。她只觉得自己被罩在了李云锦的网下,她要是乖乖的不动就没事,一动,那柄隐悬的剑就会落下,而她却连剑会从哪个方位落下来都猜不出。李云锦把她摸得透彻,而她对李云锦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李云锦护着纪安,谁敢动纪安分毫,她绝对敢跟谁拼命。李云锦也说了只是暂时不反对,也就是说的心里其实还是不愿意的,只是为了纪安,她忍了。这就像是个隐形炸弹,随时会爆发。

“这大晚上的你们去哪?”李云锦从厨房里探出头问。

萧言缄直起身子,抹去眼泪,再抽了两张纸巾替纪安擦去脸上的泪水,捧着她的脸,视线停流在纪安的脸上,细细地观看纪安的每一分容颜。

萧言缄又犹豫了片刻,才把跟纪安的感情经过细细的慢慢的娓娓道来,毫无隐瞒。她瞒不了李云锦,就算瞒了,也怕将来有穿帮的一天,倒不如坦然面对,她相信李云锦不会太为难她们,不然也不会在电话里这么平静地问她这些,不会在早看出苗头后还无动于衷。

“搁我这里吧。”萧言缄敛去脸上的笑意,说,“下午两点半,c81产品的销售专案讨论会你也参加。”

纪安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她在制作一份新产品的销售计划。据她之前对公司前景的调查中发现这项新研发的产品的利润空间很大,如果顺利,会为公司赚取很丰厚的一笔利润。如果她能拿到这项产品的推销权,那么她也能拿到更多的提成。这几天萧言缄不在,她全身心地写这份销售计划,嗯,偷偷摸摸地写,计划摆在萧言缄的桌子上之前,她不敢让别人知道。

萧言缄看着纪安,突然笑出声,“真想看看你这什么脑瓜子,怎么思维模式跟大家不一样。”一般的人遇到苏贝儿这样的都会回头来质问身边的人,结果纪安倒好,反倒过来安慰她。

萧言缄冲纪安眨了眨眼睛,纪安看明白萧言缄的意思,默默地望闪着十万伏特电流的萧言缄,抿了抿嘴,点了首张学友的《饿狼传说》,把ktv里面的人都雷了一下。

“纪安。”一位同事过来敲了敲纪安的桌子,“精神点,今天有大客户过来,萧总和客户都在。”

“萧言缄!”纪安哀嚎一声,这个可恶的女人。她走到萧言缄的身边,伸出捂住她的嘴,“不准笑了。”

“冷?现在天气还暖和着呢,不冷。”

萧言缄伸出手去,爱怜地摸摸纪安的头,笑了。她捡到一个世上少有的宝!

纪安又开始轻轻地动了起来,极轻极缓,唯恐再让萧言缄难受半分。她半支着身子,不时地轻轻抚摸萧言缄的额头和头发,像安抚孩子似的。

温软的一声轻语,将一切硝烟拨散。

“呵呵。”萧言缄笑着伸手去摸摸纪安的头,浓浓溺溺的全是宠爱。

“你把汪雅佳带去哪了?”萧言缄的发来手机短信。

纪安心想她宁肯一会儿溜班去外面大排档吃点炒菜也不要吃这个。她抿了抿嘴,说,“先把你安顿好,我们已经习惯晚点吃饭。”然后留下句,“你慢慢吃,一会儿吃完到到后面把餐盘洗了送回厨房就行了。”末了还很“体贴”地说,“你刚到公司什么都不熟,一会儿可以到厂区转转,以免以后临时有事去哪个部门迷路,下午就继续把贴子贴完吧,我就不来看你了,我还有事情要忙。”

“我刚才看到你对老……萧总笑了,老……萧总还对你挤眼。”汪雅佳贼兮兮的笑,转过身,靠在纪安的办公桌上,很不屑地说,“最讨厌她那假模假样了。”

萧言缄被纪安的摇篮曲雷得那个外焦里嫩,整得那个郁闷,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晚安,摇篮曲大妈!”恨恨地挂掉电话!要是纪安这会儿睡她旁边,她非得掐着纪安的耳朵把她踹下床去不可!这个招人恨的呆子!

“你没跟她说?”苏贝儿问。

“别动,让我抱抱。”萧言缄轻声说道,她把纪安按在怀里,双手搂在纪安的腰上。很细的腰,圆圆润润的纤腰又带着几分女性独有的纤细软软,抱着很舒服,比抱枕要舒服。纪安比抱枕多了分温暖和甜蜜,还有一份满足。萧言缄在想,跟纪安谈恋爱其实蛮不错的,这孩子安静,不闹腾,就是有点别扭。“纪安,放松点,我不会吃了你。”萧言缄放软声音轻哄。

“三十岁入更年期早了啊?”李云锦嘀咕。

萧言缄回过头,望向纪安,眼睛眨呀眨的像是会说话一样。

没一会儿,李云锦端着醒酒汤出来,纪安接过汤碗,用勺子盛着,吹冷,喂进萧言缄的嘴里。

萧言缄又轻轻笑了笑,视线落在纪安的唇上,随即闭上眼睛吻了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想起萧言缄的时候总喜欢捧着一杯咖啡,点支烟到吸烟区坐坐,隔着玻璃窗,望向窗外的停车场的某个空位上。只是那个专属空位上的红色法拉利再也没有出现过。看到那空了的车位,纪安觉得自己的心也一点一滴的空了,渐渐空荡的心填上了丝丝寂寞。

萧言缄捂着脸坐起来,怒不可遏地瞪着纪安,“你做什么?”她刚想起来,顿时身上传来一股剧烈的痛意,“啊——”俏脸挤成一团,天,背也痛、腰也痛,腿也痛,全身都痛。这纪安发什么疯啊,跳到床上来踹她。

这餐生日饭是纪安吃得最难受的一次,很难受。面对着那一家子,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她喝了很多酒。饭桌上的气氛一直有点僵,后来,吃完饭纪子龙就吵着要回去,于是,那对夫妻告辞出门。看着满屋子残藉,李云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收拾东西进厨房,洗着碗,便又落下泪来,但又怕纪安发现,飞快地抹去了泪水,强装欢笑。

纪安的脸渐渐的红了,跟着越来越红。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萧总,走吧。”大步迈开步子,垂下头往前面飞快地猛冲。糗死人了!居然把唇撞到萧总的脸上和嘴巴上了!

纪安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看到大老板那样子跟人家跳舞觉得特刺眼吧?人家大老板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就算是跳钢管舞、脱衣服她也管不着啊!“没什么!”

“好了好了,真拿你没办法,都二十四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撒娇。”李云锦叹了口气,“你每次去你爷爷家玩的时候,苏彤都会来找你玩的。虽然你不搭理她,可大家都看得出这孩子对你挺上心的,她总喜欢画你,可能是你的面相好长得乖吧。她也和苏贝儿来我们家看过你几回,可你都爱搭理不搭理的,只顾着和贝儿玩不理人家。她十八岁那年出国留学了,好像现在还在国外。都是一些小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

“那边怎么说?”萧言缄又问到装裱店来修画的事情上。

“安安……”

萧言缄的手中还拎着纪安的包,只是这一次,她再没那心思叫住纪安,把包塞给旁边的一名保镖,说,“给她送过去吧。”说罢,钻进了车子里,斜眼看过刚才纪安坐过的位置,都觉得很不舒服。她猛地一轰油门,绕过花坛,驶出小区,飙上了马路。

“动作蛮快的嘛。”萧言缄轻声打趣一句,钻进了车子里。

“你……唉,算了,我不跟你争。”纪鹏想了想,说,“安安,我那天碰到xx公司的程经理,说你在和他谈生意,听说你调职到销售部去工作了?”

萧言缄也板下脸,“不成,必须笑一个。”

“杀人抛尸的地方。”萧言缄没好地瞪着纪安。敢情从纪安上车到现在就一直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其它啊?刚才门口的保安就提醒她这生态园晚上发生过几起杀人抛尸案才关闭的,她当时听了还不以为意,杀人抛尸跟她又没关系,可现在她真有把纪安宰了抛尸此处的心。

纪安点了点头,“算是。”大老板的事情,能不要紧吗?

萧言缄的身子后向一仰,靠在椅子上,凝视纪安,半晌,放柔了神情,说,“这次你把咖啡泼到我身上,算是私事,私人恩怨。我没理由辞退你,你也没理由为这事辞退你。”缓了一下,她又问,“你怎么总掂记着辞职?是公司待遇不好?”纪安酒醉后说了一回,在s市说了回,刚才又说。这让萧言缄很不舒服。

李云锦疯了,肯定是纪鹏那边把纪安怎么样了,不然这孩子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一通电话打到纪鹏那里,“纪鹏,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她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不行了?你把我女儿怎么了?你们纪家人对她做了什么?”